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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必然会陷入表达的僵局,既不可能深入西方文化的内部获得思想解放的启示,也不可能看到更远的文化前景。这也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技术的娴熟恰恰隔断了陈逸飞与精神探索的联系,而由此把这种技术的娴熟运用成一个个商业卖点给他带来的市场荣誉,又进一步使他在美国与世界当代艺术的潮流产生了深深脱节,以至于回国后也始终没有赶上中国自八十年代以来的现代文化思潮。陈逸飞后来沉溺于怀旧题材,不断在画面上营造一幕幕旧时的风华雪月、柔情蜜意,无疑也是对内心失落的一种补偿。
陈逸飞的问题也许还不止于此,倾心于商业并没有什么错误,人各有志,有人向往大秦帝国,而有人则向往潇湘楚地。这是道的不同,没有什么好责怪的。既然不同道,不相为谋就是了。然而,陈逸飞却没有这么看问题,而是颇有些得意地把自己在商业上的成功视为一种新生文化,绕过历史的积淀与现实文化的深度,继而借着市场经济的尺度开始统筹起广阔的艺术世界来。这就难免不令一些专业人士出来挑刺了。我一直不清楚,陈逸飞是不是因为在美国受了沃霍尔的波普文化影响,还是因为屡破亚洲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价格记录冲昏了他的头脑,使他有了某种商业文化的大幻觉。但我知道商业文化之所以能够成为文化,不在于商业本身,而是在于对商业的表达。这是两个层次,是现实与创造的不同领域。美国的波普艺术大师沃霍尔借用商业社会的元素来创作艺术,实际上是在打开一种全新的视野,引进一种新的与当代社会相应的方法论,从根本上是解构,是站在更高的精神支点上来剖析商业社会。而陈逸飞则截然不同,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进入到商业社会的游戏流程中,借着这个流程来扩大影响,积累财富。表面上看这会是一种出人头地的解放,实则是把脖子伸进了商业社会的生产链条中,恰恰是对思想创造的一种束缚。
第十三章 远近高低各不同(6)
(杨卫:《陈逸飞:死在了谁手里?》,《艺术评论》2005年第5期)
陈逸飞已经看不到杨卫的文章。类似的指责早已有过,有一些是误解,有一些则是曲解。陈逸飞是这样陈述和反驳的:
再顶级的画,又能影响多少人?艺术这个东西呀,黏嗒嗒地就躲在“最龌龊”的所谓“封资修”里面,它的特性是熏出来、酿出来的,做酒一样,总有点“不干净”,但是,解放后我们太要“清爽”了,三十余年的大扫荡,现在的音乐和绘画,看似繁荣,其实“扎闹猛”的多!附庸风雅的多!可以说,越顶级的画,越没人懂。糟糕的是,装懂的还特别多,从大学生到高级知识分子,都要来上那么几句,好像承认不懂书画就没了身份,小编辑小记者也瞎传播,要命,弄得伪概念流行!20年来,造成另一端的积重难返。所以国人现在需要的不是顶级,而是“基本审美”的普及,这就是我毕生要做的事。方法就是推广大美术和大视觉,引导大家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美——我们不能要求国人都是画家,但是,让懂一些画的人、懂美的人渐渐多起来,这样的“准画家”基数一大,到了下一代,我们国家出大画家的机会就多了。
我这辈子算做一个“布道者”,利用各种载体——画啦、服装啦、陶瓷工艺啦、城市建筑啦……先办“初级班”,再办“高级班”,可惜,很多人不懂我,想想真冤枉!我的事其实都在赔钱!
再说,我要推广“大视觉”,啥人给我经费?!说我欢喜做商人!说我俗气!没有子贡出钞票,孔夫子只好在家“孵豆芽”,游什么列国?这种道理也不懂?光靠几幅画,去唤醒人们的艺术潜质,是不可能的,为啥?两者距离太悬殊,久病服人参,虚不受补。两者之间要有过渡,这个过渡就是我提倡的大美术、视觉艺术。
(胡展奋:《生命声色盎然》,《新民周刊》2005年第15期)
陈逸飞的大视觉文化理想没有因为这样那样的指责而破灭,他的大视觉文化理念没有因为这样那样的曲解而动摇,他的大视觉文化产业运营没有因为这样那样的批判而中断。
陈逸飞一边继续他的大视觉文化实践,一边这样回应批评者:
我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只是从不同的、自己熟悉的角度,去做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我们今天这个社会应该多一点宽容和包容心,允许每个人可以按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规范自己所有的行为规则和自己的生活道路。
我想,我自己是从绘画艺术中的积累来从事视觉产业,我觉得这就像皮跟毛的关系,如果我没有在绘画中的积累,我不可能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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