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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和客栈掌柜的打听过一番,得知这个人没有住在这里,而他们向来很警惕,夜里都会轮流守夜,认真理论起来,不必过于担心。可惜摸不透对方心思,叫人心里免不了惴惴的。
这天夜里,谢清豫睡得不太好,反复醒来过好几次。有次醒来,听到春雷隆隆,窗外雨声潺潺,一切都很平静,于是辗转片刻,她迷迷糊糊中又睡着过去。
翌日早上,夜里开始下的那一场雨早已经停歇。
收拾妥当已是天亮之后,他们在客栈里用过早饭便直接上路了。
上午太阳出来露过脸,到下午天气骤变,看着又是要下雨,他们急急赶路,好找个地方避一避。还未寻到地方,暗中飞来几支短箭,纷纷射向牵引马车的马匹。
几匹马一时受到惊吓,一下子变得混乱,嘶鸣不休。谢清豫和陆云绣几个人坐在马车里,只感觉忽来一阵颠簸,不受控制东倒西歪,也难免磕碰。
片刻后,马车的颠簸终于平息,谢清豫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先听到刘叔让她们不要出去。马车里四个人互相看看,脸色都十分凝重。
刘叔让谢清豫她们不要出来的时候,是以为来的人不太多。可是没多一会儿,他发现竟有一二十人在这里等着他们。那些手持武器的人密密围拢过来,很容易把他们包围住了。
谢清豫悄悄掀开马车帘子一角,她朝外面看得过去,发现打头的那个,竟然真的是昨天才见过的李府那位管家。跟随他的那些,个个面孔陌生,有青年男子亦有中年男人,却无一个不是獐头鼠目、面目可憎。
对方人多势众,陆至言即便会一些武功,毕竟算不上是常年习武的人,而刘叔和周辛哪怕武艺高强,以寡敌众肯定吃力。谢清豫明了形势,放下帘子,示意夏果把她的弓箭取出来。
马车外面,很快响起一道声音,谢清豫注意到陆云绣脸色变化,知道这会儿正在说话的人肯定是那个管家。离得这么近,马车里的人也字字句句听得一清二楚。
这管家话倒是说得很直接,要刘叔他们把钱财、陆云绣和谢清豫交出来,如此可以放其他人一条生路。这是一个值得玩味的要求,谢清豫听得挑眉,然而细细一想,明白过来。
从李府逃出来再次遇见陆云绣,想把她夺过去的心思是很好理解的。不论是因为迁怒抑或知道她官奴身份、知道她在李府的经历,认为她合该甘于下贱,都可能成为这个人这么做的理由。
与此同时,非常明显的一点是,单单为了陆云绣,不值得这样冒险。如果目标多添上一个谢清豫,贪图财色的可能性也很低,最有可能的是,他猜到或者认定她身份非常不一般。
谢清豫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无非她曾出入过李府——哪怕那么一次,但在那不久之后,李府出事了。陆云绣从李府逃出来,偏偏和她在一起,而他凭借着经验,觉察到其他人以她为中心是很容易的事情。
把这一条一条放在一起看,大概才促成今天这一场飞来横祸。这是意外,谢清豫没有任何的怀疑,也不需要责怪任何人,而最讨厌的是,这些人把他们看扁了。
很多时候,谢清豫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她常希望事事可以自在随心,没有烦恼与担忧,这自然是奢望。大多数时间,都是不得不迎难而上的。
比如现在。
刘叔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一场打斗在所难免,谢清豫不想自己人受伤。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个管家跟着黑心黑肺的主子久了,也变得烂心烂肺。谢清豫觉得他敢做这样的事,应做好性命不保的准备,否则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然而她没有杀人的胆量,伤人倒是不难,毕竟她都被盯上了。
兵书上说过,擒贼先擒王,谢清豫觉得很适用于今天的情况。这个管家勉强可以说和他们有一些牵扯,其他人和他们无怨无仇,想来不会乐意拼上性命。
抱着这般的想法,谢清豫把目标锁定在那个管家身上。外面打斗声已起,反而忽视了她们这边的情况。她从夏果手里接过自己的弓箭,趁着那管家掉以轻心,搭箭拉弓,瞄准他的肩颈处,一支箭从马车里飞了出去。
谢清豫之前和陆至言说过,自己的射箭之术是霍将军指点的,半点不夸张。不但是霍将军教过的,还是霍将军都夸奖的,连她亲哥哥在射箭上都比不过她。
她爹爹曾经和她说过,小姑娘会点能防身的功夫是好事,因而态度一直是鼓励她好好学、好好练。如果不是有这傍身的功夫,她早就得被王府的人给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