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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的时候,乐歌险被裙裾绊倒。可她却全不理会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乐歌推门出去,一路奔跑,不顾头巾落地,黑发飘扬。
是他,是他!
少有人会来奉先殿,敲打墨鼓的一定是他!
她该怎么办?杀了他?杀了他?
恍惚间,乐歌拔下发上的木簪,尖锐的簪角因手捏得紧而刺入肌肤,似深深地扎在她心尖上。
心尖上犹在滴血。
邢鉴!
空庭寂静,天色灰蓝。殿阶上,月光轻泻,似笼着丝绢般的梦。乐歌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服袍青色在风中微动。
奔跑中的她猛得停下,小心翼翼的往前挪步。手中的簪角捏的越发得紧。此时,她脚步虽缓,却还有轻微的声响,在静极的氛围下显得别样突兀。
青衣男子背影一动,没有回身。只是将高举过头的鼓槌慢慢放下,动作缓正柔和,带着几分闲适。
乐歌抵受不住内心的怨、恨、痴、乱,种种情绪翻腾似海,欲奔涌而出。眼中的泪水缓缓流下。她将木簪举起,双臂仿佛承担着千斤的重量。
“这是什么?”青衣男子的声音如清风拂耳,而面庞又似皎月宜人。他转过身来,腰侧的朱绿裨随着他身形的转动漾起一条好看的弧线。
不是他,不是邢鉴。
青衣男子见乐歌不答,又追问一句:“是什么?”
“墨鼓。”乐歌因奔跑而急促的声音,冷淡的没有温度。她垂下头,掩盖住流露在眸中的种种情绪,庆幸或是遗憾。
“什么是墨鼓?”青衣男子笑意清浅,目光在她高举的木簪上凝住。
乐歌似想到了什么,慌乱的放下手,将木簪藏入袖中,遮掩在身后。
两人均不言语,凉风飒飒作响。
“这里外臣不可入,你……走吧。”乐歌透过宫灯的光影,细细地打量眼前之人。
直裾为暗青花底,外袍绯色边绣如意暗纹,五寸长冠高耸,一身大齐贵族男子的打扮。然他气韵超然,清隽自越常人,想必还不是一般的士族出身。
“你是宫婢?”青衣男子将手中鼓槌搁在边架上,缓缓走近。
乐歌不语。
“这个鬼地方,规矩大得很,哪有你这样的宫婢?”他笑罢,伸手指了指乐歌身后披散的长发,盈盈垂在腰下。
“我会去掌事内人处领罚。”乐歌知道他的意思,内廷千百条规矩中就有宫婢不可散发一说。看来这个人熟悉内廷礼仪,可出口却也不知忌讳,虽然她也同意这内廷的确是个鬼地方。
“罪臣之女,说话倒也硬朗。”青衣男子道。奉先殿只留老内人,年轻女子值守奉先殿的,除了罪臣之女不做他想。
此前,内人宫婢之间也会有人在背后说乐歌闲话,无非是取笑她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乐歌并不介意,人情世故,自然是攀高踩低的。只是今日,这罪臣二字突然就刺痛了她。
乐歌目光如火,积怨奔涌而出:“若今日新帝是雍王,那来此为婢的就是邢家女儿。”
此话一出乐歌立刻就后悔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说错话的后果可轻可重,更有甚者会祸及九族。只是她已经没有九族了,乐氏宗亲都死了,全在天上看着她。
“挺好。僭越的话,你一句我一句,彼此牵制,挺公道。”这青衣男子似刚饮过酒,面上红红的。看着乐歌微笑,那笑似能笼住如水的月光。
“还没说这是什么?”他在墨鼓下又绕了一圈,显得颇有兴趣。
“墨鼓,意喻征战攻无不克的神话,是吉物……骗人的东西。”或许是夜,或许是寂寞,乐歌居然能暂时放下设防,应了他一句。
“噢!西域鬼匠所制,还算是燕国国宝。垂鼎十三年,齐燕大战,燕败,随大批贡物一同入宫的,原来埋没在此。”他拍了拍额角,全想起来了。
乐歌痴痴看他,眸中立时蒙上了一层水光。她的兄长乐易,终年苦读,目不窥园,像个书呆子。若苦思冥想的时候,也会像眼前这男子一样拍拍额角,大声的对她说想起来了。
“真有那么神,还要打仗做什么?果然是骗人的东西。”青衣男子深深地看着乐歌,声音渐低。
“你是谁?”乐歌无法不好奇。
“往后和你说。”青衣男子勾起嘴角,看了看天色,便转身缓缓离开。他的步子端得俊雅,行云流水莫过于此。
乐歌皱眉,正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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