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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原崎继续动笔,冢本则回到原处。
“开始吧。”河原崎听到冢本的声音,不是以耳朵听到的,而是在脑中的某处响起。每当他集中精神画画时,声音听起来总会像这样。
冢本在他视野的角落移动着,手上拿着一把小锯子,不知何时穿上了透明雨衣。
“你… …你要怎么做?”
“从手臂开始切吧?”冢本认真地说着。他虽然舔了唇,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只是一脸泰然自若。河原崎什么也答不上来。被问到“从手臂开始切吧”时,会有人立刻爽快回答“好啊,就这么办’’吗?
这时,河原崎终于理解真的要解剖了。既非谎言也不夸张,并非某种语言的修饰或比喻,那位天才就要被解剖了。
“这么僵硬实在很难处理。”冢本小声说道。
“咦?”
“你听过尸僵吧。”冢本一边抬起尸体的手臂一边开始说,河原崎还是径自低着头。
“这具尸体已经硬得像根木棒。不是关节本身不能弯曲,而是关节附近的肌肉变得僵硬,导致关节难以弯曲。”
冢本的话尾加重了力道,河原崎狐疑地抬头一看,才发现冢本几乎压在尸体的手臂上,用自己的体重施力。
一瞬间,河原崎好不容易才忍住想尖叫的冲动,他心想,你在对神做什么?他几乎快昏倒了。
“只要这么用力,就扳得动了。”
尸体手臂的角度的确比方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手肘稍微弯曲。
一只要这样多用力几次,人为地让尸体动一下的话,就能解除尸僵。不过,就算什么都不做,等到肌肉腐烂也是可以达到相同效果的。”
接着,冢本以同样方式折弯另一边手臂,然后开始确认锯子的刀刃。他抬起尸体的右手臂,放在低矮的纸箱上。
一看到冢本将锯子搁在尸体上,河原崎立刻低头看着素描簿,虽然看不清楚,不过刀刃似乎对准了肩膀一带。
“高桥先生曾经说过,‘神不会为了细枝末节烦恼,他注意的是整体状况。’”
“整体吗?”河原崎心想,这或许和素描差不多。
冢本不发一语地径自拉动锯子。
河原崎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他想捂住耳朵。房里响起锯木头般的声音,虽然不会令人不快,但是很恐怖。河原崎以为房里情景会像外国的低成本恐怖片般血肉横飞,但是并非如此。
过了一会儿他稍稍睁开双眼。
冢本以业余木工的认真表情移动锯子,他的动作使得身上的雨衣发出唰唰唰的磨擦声。“解剖还真是高强度劳动啊。”
河原崎继续低头看着素描簿,打算画下这一幕。
“不准画!”冢本以尖锐的声音喝斥。
河原崎正要动笔画下冢本拿锯子的模样,结果被冢本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铅笔从手中滑落。滑落的铅笔碰到膝盖,滚到尸体的手臂下。“不……不行吗?”
冢本似乎因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辩解似的小声说道,“不是不行,只是解剖画面和我们本来的目的相违背,所以不适合画下来。”
河原崎虚应了一声,他不懂冢本的意思。
“我们只要留下高桥这位天才的身体部位,肢解作业本身对我们来说是没有用处的,不是吗?”
“不需要吗?”
“对,你不觉得我不需要出现在神的画作里吗。”
河原崎混沌的脑袋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只要一听冢本的话,他就觉得高桥似乎是神,似乎又不是神。他不禁怀疑,就连冢本自己也无法区别高桥究竟是不是神。
不过,他也不是不能了解。
只要思考超出自身理解范围的事情,人总会试着揣想各种说服自己的假设,结果还是什么都不懂。
对河原崎而言,他仍旧认为“高桥不就是神吗”,在神的面前,凡人只有混乱、困惑,他茫然地想着。
“怎么了?”冢本问。
“没事,我要捡铅笔。”他一边含糊回应,一边将手撑在铺着塑料布的地板上,身体往前倾,打算捡起滚到尸体下面的铅笔。
这时候,他的手碰到了尸体,那冰冷的温度不带任何现实感。他慌张地缩回手,与其说是害怕触摸到了尸体,不如说是更恐惧触摸到了神。
“没事吧?”冢本又问了一声。
“我没事。”河原崎一边回答一边再次翻开了素描簿。
啊,河原崎差点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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