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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反正你也活不到老年,还怕痴呆不痴呆?不过,谁给你的糖?
刘招华说,跟我住一个号里的,他们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吃!
我说,人家为什么都给你?
刘招华又拨了一块放进嘴里显得很得意地说,我随便告诉他们一个方子,他们以后出去,一生就衣食无忧了!
我说,什么方子?不会是冰毒配方吧?我心里还真吓了一跳,以为刘招华会在号里开制冰速成班,再培养出更多的〃刘招华〃!
刘招华说你不要这样想我,我除了制冰,我在医药学方面也还是很有研究的,从前算命的跟我说,倘若我要在医药学方面发展,一定会是医药学方面非常有造诣的学者或是专家……
我打断他的话说,那你当年干嘛不选择医药学而非得去制冰?
刘招华说,这个就是命了,我从来也没有为我走上制冰这条路感到后悔,我自认为,我在制冰这个领域的研究,全世界也没有几个人赶上我的,我预计,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四号海洛因会被逃汰,而冰毒不会,冰毒会有一个发展的良好走势……
刘招华摇了摇他手里被喝空了的杯子,那时阿光他们正低头做一个笔录,没人看见他要水喝,我起身给他倒水,他说谢谢。然后他不忘推销他的方剂说,真的,你不信,我在桂林的研制的保健品都是天然的中药配方,倘若你服用之后,你这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怎么说呢,起码比你的现在要年轻十岁!
我不信地看着刘招华。刘招华说,你不要不信,我不会骗你的!
我说,你不会把冰毒也加进了你的保健品里的吧?倘若吃了,再上了瘾,将来到哪儿再讨去?
刘招华说,桂林那里有服用的,效果真的很好。
至此我知,刘招华所说的就是用这些方子换得的糖来咀嚼。
我说,我有薄荷糖你吃不吃?
刘招华摆摆手说,不要给死刑犯吃东西,给死刑犯吃东西会很〃衰〃的!
阿光听此,笔录也不做了,冲着刘招华喊,哎,刘招华,那我们每天都给你倒水喝呢?
刘招华说,这个倒水跟吃东西是两回事嘛!
阿光说,那你在号里每天吃的饭,不都是警察送到你手里的?依你这么说,还有从前那许多的死刑犯,跟你加到一起,那我们身上所沾的〃衰〃气得有多少?我们就都不活了?胡记者,别信他的话!
我说我才不信呢,而且我也不怕!
我在采访刘招华的那几天,越来越发现,其实有时我根本不用多问什么,阿光跟刘招华,两个人彼此的每一次过〃招〃,都是精彩绝伦……
其实我的采访并非就此开始,我据实地告诉刘招华,我在来见他之前,已去过他的老家赛岐镇、他最早的制冰工厂、还有他最后的那个藏身地福安街尾27号……
我发现,我无法将给我面对面讲真假故事的刘招华、与阿光不停地过〃招〃的刘招华、还有被阿光记录在卷宗里的刘招华,完全地跟那已逝不再的过往岁月和他生命里的一切所遇隔开来看……
我渐渐明白,我怎么能期望从刘招华那里看到他生命迷途的那张最真实的底牌呢?
在无人看见的暗黑里,你逃得过所有,却逃不过时光。
惟有时光是人生岁月里割不断的永在。
每一生命的底牌均在永在的时光把握之中……
时光从来就不是背景,而是令每一生命都无以为躲的主宰。
倘若说每一人生都是一条浩渺的江河,我是站到了刘招华人生河流的尽头,去看他彼时的天空和岁月……还有他在江面上滑过时那翻飞的失去了河也失去了岸的迷失了的人性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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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招华最早制冰毒的地方
刘招华最早制冰毒的地方在一条死路的尽头、一片回转倒流的江水包围中……
天空迷濛。我们的眼睛有时很难穿过迷濛看见隐在迷濛后面的真相。
这是南国的三月,冷湿的细雨一层一层地透过迷濛淋在人的脸上身上,侦查员林峰引领着我行走在通往刘招华最早制冰毒的那个所在:福安赛岐镇苏洋村和溪里交界处。
一条山道深深幽幽,幽幽长长。很难说得清,那是不是刘招华起始的迷途?
看得出,这一条路始终这样曲曲折折横陈在荒凉和寂寞里。偶尔在山路的一侧显出一间破败的窝棚,再往深里走,还可见几户农家以及几只鸟雀,他们远远地就伸长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