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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脚的推门入内,一眼便看到酣梦正甜的颜音。
蒲罕靠在床脚,正打着盹儿。箕张的两脚中间,放着一盏油灯。
听到声音,蒲罕立刻便醒了,轻呼了一声“王爷”,便要行礼。
颜启昊忙止住了他,用手指在唇边一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手中的羽箭轻轻放在桌上,而后一步一步,缓缓地退到了屋外。
蒲罕也跟了出来,又叫了声“王爷”。
“以后别点灯,有亮,音儿会睡不着。”
蒲罕点点头,“他睡了我才点起灯的,知道王爷要来,给王爷照个亮,指个路。”
颜启昊点点头,轻拍了一下蒲罕的肩膀,“早点睡吧,辛苦了!”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蒲罕站在门外,一直到颜启昊走远,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才转身返回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会看山呼声动地
天方破晓,钟声清扬。
大梁城万人空巷。
人们全都聚集在禁宫正门宣德门外,仰着头,一脸企盼德看着门楼上露腕凭栏的赵肃宗康衍。
宣德门前,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却极为安静,听不到一点声响,似乎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皇上开口。
“寡人在此!与军民百姓,与此城此殿,共存共亡!” 赵肃宗语声铿锵。
此言一出,四下里悲声动天,众人感极而泣。
因为昨日里传出谣言,说皇上见和谈失败,已经携带宫眷细软,轻衣简从,连夜逃出大梁城,奔南方去了,丢下满城的百姓去面对源军的屠刀。百姓惶恐不安,且又群情激奋,昨夜已经强抢了武库,盔甲军械已有不少已经散失民间。皇上连夜和宰执、亲王商议,决定今日亲登宣德门,直面百姓宣谕,以便稳定民心。
珠儿依然站在万岁山顶,虽然听不到皇上的说话,但是昨夜听父王大略说过目前的形势,略略也能猜出几分。
赵肃宗见百姓尽皆号恸跪拜,也不禁为之掩泣,却冷不防帽子的系带松脱,那顶黑色直脚幞头,飘然堕落,在地面上滚了两滚,沾满了泥尘。那幞头很轻,其实落地并没有声音,但所有的人,都觉得耳畔传来重重的回响,似乎整个大梁城都随之颤动了一下。
珠儿蓦地想起了那位许道长说过的“不祥之兆”四个字,以及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心头一沉,莫非……这是天意?上天已经绝了大赵的生路,因此才屡降凶兆?
珠儿仰头看天。天是晴天,但又有些雾突突的,日色如丹,带有几分甜美的暖意。太阳被周围云气雾色半遮半掩着,那轮廓,便被云雾遮罩扭曲成一片迷离,仿佛是一个总也画不圆满的圆,似乎云层中有二个太阳,在互相缠斗一般。
见帽子落地,赵肃宗也是一怔,但随即便定下神来,混若无事地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军民人等,若有良谋奇计即以献,朕当听从!诸位保家心切,昨日武库失守之罪,一切不问。如今源军在城头敛兵不下,议和之策,尚有可为——”
话未说完,只见三骑源军,一路飞驰而来,向城门下众人直冲过来,竟不稍停。
众人一声惊呼,如潮水一般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因躲得仓皇,弃履头巾,散落了一地。
那三匹马就这样踏着赵人的鞋与帽,踏着御街上的轻尘,径直冲入了宣德门。
宣德门前上万百姓,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无一人有动作,无一人有声音。
每个人都看到了,为首那人的手中,高高擎着一条手臂,凝血染红了手臂上裹着的蟒袍,也震慑了每个人的眼睛,让人们心中,都涌上了凛凛的寒。
皇上匆匆下了城楼。
一片死寂之后,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并不离去。
不消片刻,皇上重又登上了城楼,声音喑哑:“源军遣使,传源章宗御旨,告谕大梁百姓安业。两国讲和,永结盟好!”
一片欢声雷动。百姓以手加额,私相庆贺,甚至有人匍匐在地,长跪叩首,感激上苍。
再也不必担心被屠城了,人们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也保住了自己的家财,至于国家要付出什么代价,那是皇上要操心的事情,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一时还压不倒自己身上。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人们都刻意不去想那条染血的手臂,不去想那手臂的主人,也尽量去忘掉,刚才看到手臂的那一瞬间,心头的感觉。
珠儿看着,深深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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