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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买誊录等事,贵兴一一谨记在心。送过陈大人后,不知不觉,过了十天,便叫喜来到马半仙处取批的命本。半仙见了喜来,送茶送烟的同他交谈起来。用言语打听了好些贵兴家事,临了才说:“这几天实在太忙,还不曾批好,再过三天就有了。”喜来只得回复贵兴。过了三天,再去取来,贵兴一看,上面批的他丙午年就要发解,丁未年连捷,大魁天下,某年开坊,某年大拜。看的贵兴手舞足蹈,如同疯子一般,嘴里只说:“这位先生真说得灵!”
正在那里乐不可支的时候,他的族叔宗孔来了,说道:“侄老爹!乐甚么呢?想是有了甚么得意的事了,何不告诉我听听,让我也帮着侄老爹乐他一乐呀!”贵兴道:“叔父有所不知,想我从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叫人同我算过多少命,都是说我甚么三刑、六害,甚么血光、阳刃,都是一片放屁胡说,哪里有一点灵的?你看这个马半仙算的才灵呢!”宗孔接过来,识一半不识一半的看了一遍,道:“丙午……明年就是丙午呀!他说要发解,不知要解到哪里去呢?”贵兴笑道:“怎么叔父不懂这个!”又伸出一个大拇指来道:“‘发解’是说我明年要中解元!”宗孔听了,连忙深深作了一揖道:“恭喜侄老爹!”贵兴哈哈大笑。
宗孔又道:“中了解元之后,怎么丁未年又要大鬼天下呢?”贵兴益发笑不可抑道:“这是个‘魁’字,不是‘鬼’字。”宗孔道:“就是‘魁’字我也不懂呀。”贵兴又伸出一个大拇指来道:“这个字吗?是状元!”宗孔吓得一骨碌爬下来,对着贵兴叩头,贵兴连忙扶起。宗孔道:“阿弥陀佛!这个我也来不及道喜了!果然如此,莫说我宗孔沾了侄老爹的光了,是凌家祖宗,只怕也要沾点侄老爹的光了!”贵兴道:“岂但如此!我们广东八十多年,没有出过鼎甲,我破天荒中了个状元,只怕广东的天也光了呢!”叔侄两个,却同做梦一般,说了半天,宗孔方才说明来意,求借二钱银子买米。贵兴给了他,拜谢回去不提。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瞬腊尽春回。陈大人由京中寄了信来,说是诸事办妥,准备来吃喜酒,贵兴又是一乐。等到五月,除了孝服,又过了几时,考过遗才。一日接到京报,广东正主考,果然是姓王的,副主考姓李,心中无限欢喜。等到八月初六,宗孔便来送场,一连三场的送场接场,都是宗孔在那里忙。
三场既毕之后,贵兴便天天在家中饮酒作乐,心中是稳稳的放着一个举人老爷的了。更有那宗孔格外巴结,先就到招牌库里,打听做匾额的价钱,又到木行里去问旗杆木的价钱,又到刻字店里去问刻朱卷的价钱,……今天问一样,明天问一样,问了来,便去讨好贵兴,把好好的一个凌贵兴,只弄得如醉如痴。眼巴巴望到九月初八。
这一天,说是明天要开榜了,贵兴便起了忙头,不知他忙的甚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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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广源店股东拆股 马鞍街星士谈星
却说广东素称繁盛之区,向来商贾云集,百货流通,从前海路未通,往来北省的人,多是取道江西。这江西与广东交界的地方,有一座南雄岭。这南雄岭是广东省南雄州所属的地方,过往之人,都要在此地经过,因此朝廷就在这个所在,设立税关,征收关税。南雄地方,就成了个南北通衢,客商辐辏,那些多财善贾之流,多在那里开行设店。
内中单表一家绸缎铺子,招牌是“广源字号”。这广源是郎舅两个合伙开设的,一个姓梁,名叫朝大,一个姓凌,名叫宗客,都是广州府番禹县人氏。这凌宗客就是梁朝大的妻舅,郎舅二人,情投意合,生意也十分茂盛。后来宗客在别处发了一票大大的横财,先就回到省城去安闲度日,所有南雄生意,都归与朝大经营。不料乐极生悲,这凌宗客发了大财之后,安享得没有几时,就呜呼哀哉了。遗下一子,名叫贵兴,表字祈伯,向来下帏读书,纳粟入监,以为考乡场地步。此时丁了忧,正好庐墓读礼。谁知过得年余,梁朝大在南雄,也一病身亡。朝大两个儿子,长名天来,次名君来,其时正在番禹谭村居住。一朝得讣,不必说,自是星夜奔丧而去。到得南雄,料理丧事已毕,细查近别人。盘出多少现银,我们照老股公摊,一来免了这头牵挂,二来得了现银,我们回到省城,也好再图别业,想凌表弟也未必不肯。”商量定了,就写了封信,去通知凌贵兴,贵兴得信,果然来了。
兄弟两个,再把上项主意,诉说一番,贵兴也点头应允。当下三人定了主见,就招人盘受,不多几天,交易都算清了,自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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