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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扣一记。
才听说连房子都被抵押,我明天可能就要流落街头,欧阳家族的没落就此终结。
只是,好不甘心。
55
如果失去爱恨,人生一定完满。
威威闯进琴室,好像我们家失场大火了,他喊我:“少爷快走!我收到消息他们今晚就要来了!他们要杀你!”
“谁?”我父亲的我家族的还是我自己的仇人?
“还会有谁?”威威紧张极了,他的脸快变得跟我一样白,他仿佛已经预见倒在血泊里的少爷,他不懂为什么我还在弹着没有任何意义的钢琴,好象在继续一场我无法醒来的无聊美梦:“少爷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车就在外面,我们先去南美避一阵,我把钱都提出来了够您花上四五年,等那时候,等他们窝里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回来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外面还在下雨?”我停下来,手指失去感觉,突然开始明白妈妈弹琴时的心情,无法缅怀的思念,对故人,对爱人;但还好她有父亲,父亲会霸道地阻止她去思念,妈妈心里是高兴的吧,一代枭雄也成绕指柔。这世上,真没什么公平。
比如我吧,比如我吧。真不公平。
我站起来,走到立窗前,大大拉开雪白的窗帘,一时间,强风杂雨刮过来,宛如雪花飘舞,柔软而冰冷的绸缎瞬间吸附在我脸上,把我整个紧紧包裹,皮肤一片雪白。我喜欢这种安静无人打扰的自在,好象可以藏匿。
威威拽我胳膊,他拨开窗帘,他大叫:“走吧,少爷,求您跟我走吧。”
我转头看他,小威威,总被我不时欺负的威威,为什么你不能像他们一样恨我?那你就不用再为我难受了。我张开胳膊,抱住威威,虽然没我高但也变个大男孩了,“戴威,你要好好活下去,要帮我照顾妈妈她们。”我拍拍他脑袋,他使劲摇头,他对我最后一遍说:“少爷,我们走吧。”
我走不了。泥足深陷。走就是逃。我不能接受。
威威软软地倒在我怀里,我牢牢抱着他,手刀仍然劈得干脆,他也仍然丝毫没提防,我放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关上窗户,拉好窗帘。从口袋里取出给妈妈的信,和一张填好数额的支票,多年零花已然足够她们丰衣足食,我把它们放在威威的口袋里。
走下十五层楼梯,本只想自己拿杯酒喝,却看见厅里、厅外零零落落仍然留下数十人,他们沉默地站着,站立在这曾经有那么多舞曲和花香的大厅,现在沉寂如坟墓,只有水晶灯在风里摇晃。我清楚他们是在对我的父亲表忠心,我认识他们,我该喊他们叔叔伯伯,他们的命几乎都是父亲救的或受过父亲的大恩,他们的命就等于卖给我们欧阳家,而不是我这个败家子。这些人,现在完全对我失望。
我倒酒,喝下,在送走妈妈的第二天,祸事就临头,他们毫不给我喘息余地,这是黑道,这不是天堂。
喝完了,我找来杯子,像演默剧,我找来所有杯子,我倒了几十杯,倒给这些最终选择与我共赴生死的人,为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
“少爷,我来。”戴总管也来了,他依旧不苟言笑,腰板挺得极直,他今天的打扮是我见他二十年来最帅的,几十岁的人了,一身劲爆的黑皮装,改装过的F77张牙舞爪就别在腰间。才想起来,父亲说过他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一条好汉,只是立誓金盆洗手,由父亲庇护二十载。他可说是看着我长大。现在也是,他恭敬地倒酒,那些旧人、老人就一一走过来,和他拍拍肩膀,和他痛快喝酒。
假如枪声不响这一切就像是老兵聚会,假如枪声不响一切都很温馨很和谐。但枪还是响了,大作,没有人浪费时间装什么消音器,狂风大雨里的深山无比安全。
如果这个世上,只剩下一个人足以相信,我会选择他,选我的青梅竹马,选我父亲最忠心部下的儿子,选我的妹婿。
我把赌注全押上了。
所以,一败涂地。
……
56
没有药,只能等死。我的药被全部倾倒水中。
我恹恹一息。所有人都幻化成这场雨,在耳里旋转,大大的雨声。
……“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我现在,还没输吧。”……
……“但当这里面最关键的一步棋,那个胎儿,不是他的,他该怎么办?”……
……“欧阳念,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那晚,你说的话有半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