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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七月,校长就职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誓师北伐,前几日汀泗桥激战大获全胜,军队高歌猛进。如今内部矛盾看似缓和,实则隐患重重。他身边也有不少坚定的第三国际支持者,楚汉就是一个,自从上次与吕鲲鹏大吵之后,他许久不曾露面了。
如果,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暂时还没有两全对策,霍家已经坚定的站在了这边,他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康雅惠赴美之前,他隐晦试探过几次康家诸人对康雅聆与校长联姻的态度,康博文与二小姐康雅晴皆是反对,而康雅惠似乎已经松口,但霍锦宁知道,她还在观望。此番与萧润赴美,与其说是去接受什么名誉学位,倒不如说是避开国内动荡政局,伺机而动。
这一点,夫妇两个倒是和他父亲霍成宣如出一辙,精打细算,步步为营。
吃过宵夜,冲了杯咖啡,起身走出厨房,夏日闷热,心情烦躁,他想坐去窗边透透气。
路过客厅时,他诧异的发现,沙发里窝着一个小小身影,手脚蜷缩,团成一团,安静无声,只有呼吸轻微的起伏着。
阿绣躺在这里睡着了。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弯腰捡起了她掉在地上散开的书,是一本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不仅失笑,大概是读书会的同学向她推荐的西哲书目,他都不知道自己书房里有这一本。
替她折好散开的那一页,将书放在茶几上,他轻轻坐在她旁边另一张沙发上,抿了一口咖啡。
客厅里没有亮明灯,只有沙发边上开着一盏黑色落地灯,彩绘琉璃灯罩让本就昏暗的灯光显得愈加朦胧了。
习惯是件极可怕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回到家时有人在灯下等候,习惯了桌上留着温热的饭菜,习惯了他在书房办公时存在的浅浅呼吸,习惯了她小溪流水一般浸透入他的生活里。
她头歪在扶手上,发丝凌乱的附在脸颊,安静温顺,又透着一丝青涩稚气,他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替她拨开,指尖下似有似无的细腻触感让人心悸。
她长大了,身量越来越高,五官越来越美,眼底的缠绵心事,也越来越藏不住了。他一直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可近来他越来越无法这样欺骗自己了。
过去生命里,占去他绝大部分心思的女人有三个,第一个是沈月娘,她走得太早了,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第二个是萧瑜,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妹妹,他保护着她,信赖着她,纵容着她。
第三个,是阿绣。
他也纵容着她,可是不同,真的不同的。
他纵容着她的依赖,也纵容着自己的沉沦。
萧瑜看不透自己,那他呢?
阿绣迷迷糊糊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霍锦宁静默坐在一边,手里端着一杯凉透的咖啡,不知在想什么。
“少爷,你回来了?”
阿绣揉了揉眼睛,看向西洋落地钟,吓了一跳:“已经这个时辰了,我睡了这么久?我明明叫霍吉哥八点钟叫我的!”
往常她八点钟就会回去,没想到这会儿都十点多了。
她茫茫然看向霍锦宁:“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是刚刚回来。”
阿绣有点无措,犹犹豫豫的问:“那,霍吉大哥睡了吗?”
她该回去了,她从不在这里过夜的。
“霍吉睡下了,平安也睡下了。”霍锦宁顿了顿,他想开口说什么,终究还是轻笑了笑:
“没关系,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结论:没用二小姐开口,一句“嫂子”一句“怀孕”,云老板直接血空了
心疼云老板一秒
霍二少开始反思了
萧瑜原本一个礼拜后就能正式出院的, 可因为偷跑出去,饮食不当, 病情加重, 又被霍锦宁强制延长住院期限一个月,她觉得霍锦宁完全这是把医院当做监狱关犯人一样关她呢, 连来人探监都要经过他重重把关。
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的闲极无聊。
九月,一封信跨过大半个中国, 从武汉寄到广州军校,又转寄上海,辗转从霍锦宁手中交到她这里。
寄信人是陈胜男。
萧瑜坐在医院小花园的湖边,对着一池枯败残荷,迎着徐徐微风展开了这封信。
信中说, 自从离开军校, 她一直和华永泰魏若英等人在一起, 如今进入了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