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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各有各的路,可阿绣总是想得简单,只喜花常开,不喜人离散。
三日后,阿绣在火车站为丁伯一家送行,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阿绣还是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火车终于还是开出了站台,阿绣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出了车站。
可是一抬头,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那样卓尔不凡,一眼就撞进了她的心里。
她下意识的跑了过去,呆呆的问:
“少爷,您怎么来了?”
“怕你哭晕过去,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霍锦宁轻轻一笑,打开车门:“上车吧。”
车子缓缓开动,阿绣把头转向窗外,假装看风景,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霍锦宁在车窗的倒影上看着小姑娘无声的落泪,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瘦弱的肩膀,稍稍用力,让她能靠在自己怀里。
“人生总是要经历无数次的分离和相遇,才能不断向前走。”
“那我能做什么呢?”阿绣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问。总该要做什么吧,她不喜欢无能为力的感觉。
“珍惜相聚,坦然别离,不留遗憾。”
阿绣默默念着这几个字,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霍锦宁用手擦了擦她花猫一样的小脸,笑道:
“不哭了,嗯?”
“好。”阿绣吸了吸鼻子,努力调节心情。
霍锦宁对这小姑娘的眼泪真的是毫无办法,语气温柔的哄着:
“阿绣乖,奖励你礼物好不好?”
于是作为不哭鼻子的奖励,阿绣得到了一只蛋卷冰淇淋。
各种口味五颜六色的冰淇淋装在冰格里,一种颜色一种口味,阿绣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选择了香草味,桃子味,和奶油味,乳白色嫩黄色浅粉色的冰淇淋球圆滚滚的挤在酥脆的蛋卷里,撒上干果粒和坚果碎,被递到阿绣的手里。
阿绣连忙接过来,拿在手里又惊又喜的看了半天。
霍锦宁失笑:“小心化了。”
她这才伸出舌头小心的舔了一下,被冰得一缩肩膀,笑眯眯道:“好甜。”
霍锦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走吧。”
“嗯。”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路边行道树叶子落下,黄红绿色厚厚的叠了一地,像一层软软的地毯。
阿绣舍不得吃手里的冰淇淋,只是一下一下小口舔着。
霍锦宁开口道:“我过几天去广州,可能会待上一阵子。”
国府在广州成立,康雅惠的弟弟,也就是萧瑜的舅舅康博文被任命为中央银行行长,此次霍锦宁随他南下整顿广州财政,也是为了打理霍家在广州的一些生意。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快年底了,瑜儿过年不回来,我去看看她。”
阿绣知道他口中的瑜儿是他的妻子萧瑜,也知道她正在广州军校念书,可这些都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这几乎是第一次自他口中说起这个名字。
霍锦宁自己也有点奇怪,有意或无意,他极少对阿绣提起过萧瑜,但这种微妙感一闪即逝,他听阿绣轻声说:
“少爷,那您带阿绣向少奶奶问好。”
“好,我记得。”
霍锦宁走后,小福园别墅变得空荡荡的。
其实,往日里他也不是常常在家,总有公事应酬推脱不开,谢景澜等人也不是常常都来,也各有各事各自忙碌。
也许空荡荡的不是房间,而是一个人的心。
秋末冬初,寒意渐起,书房里的凉席早就换成了羊毛地毯,白色长毛柔柔软软,让人一窝就是一整天。
阿绣开始试着阅读长篇英文小说,偏巧连读几本都是爱情故事,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到《骄傲与偏见》,从《简爱》到《安娜卡列尼娜》,让她大为诧异。往常国内才子佳人的话本她也初有涉猎,可不同于东方男女之间含蓄克制,秋水荷花的默契,西方男女的情爱表达是这样的直接和热烈,又是这样的清楚而残忍。
就像一场盛世烟火,绚烂燃烧,而又泯灭无踪,可至少曾经拥有过。
看的入迷了,自己也便心猿意马起来,有时想的是霍锦宁,有时却也不只是他。
晚上,吃过晚饭,霍吉送阿绣回家。
虽然这段时间她经常待在小福园别墅,但无论多晚,她都不曾留宿,还是回到神父路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