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天地通(第4/7 页)
那边开凿大渎。尤其不该将那几位师兄积攒下来的功德,说不要就不要了。如果你不是这么大度,我恐怕要在宝瓶洲滞留很久,才能找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副此身皮囊裹缠一颗道心要漂泊很久啊。”
“偶然可能会被偶然打杀,让我们永远看不见它们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它们就像山野间的花草枯荣。”
“也可能偶然与偶然打了个绳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造就出某个或大或小的必然,以偶然的面貌来给我们惊吓,或是惊喜。它们就像田垄上的一朵野花,被我们路过,看见了,也可能是稻田内的一株稗子,惹人厌烦了,随手将其拔除丢弃了,腐朽消融在大地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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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山,山门口的年轻道士,转身望向神道顶部的宁姚,笑问道:“山主夫人,你当真不惜将整座五彩天下拖拽进来?”
隔壁的天都峰,陆神忧心忡忡,落魄山看门道士的这句话,问得……火上浇油么。完全不像是什么劝阻的口气和用意啊。
大骊京城的外城墙头之上,小陌始终盯着那个国师府内的貂帽少女。
小陌没有询问半句,谢狗似乎也没有与他解释一个字的想法。
刘飨的住处,在那鸡鸣犬吠的乡野村落,旁边的邻居一户人家,是个读书读迂了的书呆子,穷酸的村学究,莫说是举人、秀才老爷,连个童生都不是。好不容易考中了,不想第二年就换了皇帝,不知耗费多少灯油钱,挣来的微末功名,新朝廷也不认账,作废了。老大不小了,经常跑去县城文庙里边对着至圣先师的塑像,趴那儿痛哭,鼻涕眼泪糊一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早已认命的老伴儿,已经懒得骂他了,言语刻薄的儿媳妇骂他是个废物,还你妈的之乎者也……儿子就笑呵呵蹲在一边看热闹,确实觉得是被他爹连累惨了,就捞不着半点好。老学究不敢还嘴,就只就敢在大白天骂世道,晚上和雨天是绝不敢的。
上了年纪的书呆子,偏喜欢跟那个自称没读过书的隔壁邻居闲聊,只因为邻居劝他的法子,虽然观点十分混账,可口气到底比较像个读书人,比如会劝他一番,肚子里的学问再多,任你才高八斗,总不能放到锅里煮出几斤米饭来,还是要找点事做做。
村学究一边骂邻居不是读书人,一边心里边打鼓,去县城摆摊给人帮着写家书什么的,嫌掉价,有辱斯文,帮人告状写文书的讼棍更是当不得。下地干活,也确实没那份气力。若说栽桑养蚕,采摘茶叶添补家用什么的,村学究也没那耐心和脚力。
今天双方又凑在黄泥墙那边唠嗑,刘飨伸手接过一捧炒熟的南瓜子,与邻居道了一声谢,老学究就喜欢他这份讲文绉绉究劲儿。
刘飨笑问道:“韩老哥,怎么最近不骂大骊朝廷和当地官府一年到头不干人事了?”
老学究立即抬起头,环顾四周,神色慌张,瞪眼道:“刘老弟,这种话可别乱说!要吃官司的。我这种读书人,如果被扒了裤子光屁股在县衙大堂上挨板子,生不如死啊。”
刘飨一手端着,磕着南瓜子,笑道:“好像县衙那边就不管这些嚼舌头的话吧。先前那个你总说他身上带着官气的年轻人,只因为满手老茧,你当时还纳闷,年轻人身边的那个随从,一看就是个吃皇粮的练家子,不过当官的都是细皮嫩肉,哪有手上有老茧的道理,所以思来想去,跟我合计了半天,依旧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还记得他进了院子,说与你借水喝,你跑去拿碗,不曾想他直接去了水缸,拿着葫芦瓢仰头就喝。”
村学究笑呵呵道:“我倒是希望年轻人真是个县令老爷来着,哪怕是六房胥吏文书也好啊,不小官喽。”
刘飨笑问道:“都说是灭门的太守破家的县令,真是个县令老爷,不管专程还顺路,来你家看过几眼,也不怕他是闻讯而来?”
村学究唉了一声,连连摆手道:“大骊再不是个东西,误了我的功名,可这种枉法事情,他们当官的,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
刘飨笑问道:“何以见得?”
村学究微笑道:“我虽非公门中人,却也不是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碎嘴婆姨。只说附近几个村里,那拨祖祖代代都是土豪劣绅的玩意儿,如今这些年变得老实了,我就晓得有当官的,以前呢,是惯着他们,同流合污,说破天去,就是大伙儿一起巧立名目,坑老百姓的钱嘛。如今则是管着他们呢。我信不过官府,却也信得过自己的眼力,呵,刘老弟,非是老哥自夸,就我这双眼睛,这辈子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看人看事,毒的很。”
刘飨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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