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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双飞见钟月敏神情恍惚,颇有些担心,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紫姬走过近旁,温言贴意,柔声说道:“钟姑娘,你晓得真相,虽然心下难受,却也是可喜可贺之事。知道了十数年来,庵堂有个疼爱你的母亲,又知道天下苍茫,却另有一位同胞姐姐等候,岂非幸甚?苦酿之后,方品甘怡;暮沉过处,才见朝霞。”钟月敏定了定神,低声道:“谢谢你,我,我有时心存芥蒂,待你态度不好,你休要介意萦怀。”紫姬扑哧一笑,道:“你这番说话,一来小瞧了我的胸襟,二来我有什么好嫉恨的,难道我不晓得钟姑娘虽脾性略嫌暴躁,可是骨子里确实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钟月敏脸色绯红,恍如梦中,难以自拔,此刻心下稍释轻松,羞惭道:“先前是我不明道理,情顾家慈声誉,拳脚无礼,还请两位老先生原谅。”红鼻子老汉和潘鬓老者颔首道:“孺女可教也。”九华轻轻扯动金算盘袖衽,拽着斜走几步,奇道:“为何大恶尼姑有时对紫姊姊不好啊?”金算盘心中洞明,然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只好说道:“大人世界,情绪千绕百转,待你弱冠成人,只可品评其中滋味。”穆双飞又问对方来历,潘鬓老者笑道:“我叫做孟三公,他叫做李逢春,都是居住于海云仙宫的狐狸大神,适才赌气,说自己是妖怪,但论就根底,毕竟得成正果,是如假包换的神仙咧。”李逢春道:“我们兄弟昔日游荡人间,盘缠不足,又不敢妄变金银钱财,便投入钟氏夫妻开办的药草店中打短工,对于其繁华盛衰之事,历历亲睹,两个小女娃娃呀呀学语,我们还抱过咧。咱们狐仙最能嗅忆人体气味,这女娃娃一来,咱们就认出她来,倒并非我们神机妙算,果真敢和谛听菩萨相提并论。”孟三公道:“钟氏夫人携带女儿投入风铃庵,我们暗中一路襄护,待见了她们各得法号,方才安心离去。”众人恍然大悟。钟月敏听说自己小时候还被他们抱过,愈发局促不安。李逢春笑道:“我们也算你的叔伯长辈,还真能和你计较不成?你母亲是巾帼豪杰,可惜因为神仙乐之罪过,赚了不少不义之财,因之称不得英雄,自入佛门,念经偿罪,却也难能可贵。你清清白白,不必心有歉疚,凭着你的武艺,再修炼些法术,他日或能有一番大成就。”穆双飞暗道:“原来他们乃是得成正果的狐仙,只是屁股后面为何拖着一条圆长尾巴,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大乎迥异?”孟三公甚是精明,笑道:“狐狸之尾未必皆是绒绒松松的,我们尾巴本就修长精干,得了修炼精华之后,愈发和其余狐仙不同。”李逢春嘻嘻笑道:“自然不同,许多狐仙虽然带个‘仙’字,其实还是妖怪,比不得咱们真正是列入仙籍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正说话间,孟三公脸色陡然一变,径直走到小屋窗边,却向外面的篱笆墙扉望去,眉头微蹙,转过头来,问道:“老李,你可听见崖上传来动静?”李逢春托着下颌,笑道:“想必又有人寻得桥下的机括,破开了壁石上的结界,然后弹奏乐曲,欲破开朱门五彩门户。只是那琴声不错,可是箫声却未免有些牵强。”九华眨巴眼睛,奇道:“怎么你们能听见,我却听不见呢?”李逢春不以为然,道:“我们是仙,耳目自然更广。你唤我一声爷爷,我也教你听得真切。”九华张口叫道:“狐狸爷爷。”李逢春脸色陡沉,旋即哈哈一笑,道:“只唤‘爷爷’便罢了,偏生要在前面带个‘狐狸’冠头,听来虽然不雅,可也实事求是。”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挽成喇叭,招呼道:“你将耳朵贴在小口,大口聚音,便能听得分明。”九华不信,李逢春哼道:“我偌大年纪,骗你作甚?”孟三公觑见穆双飞腰间的长箫,拍拍他的肩膀,道:“男娃娃懂识音律,你将纸喇叭给他,定可听出其中端倪。”穆双飞依言行之,果真听见内里传来阵阵律音,但觉箫声生涩,琴声古怪。他认得那琴色,知道必是古狐所奏,而另外执箫之人,多半便是大乐师。再细加思忖,登时恍然:“是了,我等落崖坠沉之后,古狐不会吹箫,只好依旧操琴而奏,而大乐师似是对江南箫艺略有涉闻,无奈之下,只好补我空缺勉强凑合。琴声再妙,若论合作,便极容易被生涩箫声牵扯歪走,是以未免跟着变得古怪。又或是朱门五彩石上的乐谱,晦涩艰难,大乐师便算是精通箫艺,古狐深谙桐琴玄韵,亦难以合奏流畅。”心中不禁有些遗憾,很想见识门上异象谱纹。隔了片刻,箫声依旧有些磕碰,断断续续,细节处衔接不好,而琴声景象迥乎不同,却渐渐变得婉转圆滑,闻之抑扬顿挫,清丽秀逸,教人心中大为开怀,好象眼前出现了一片翠绿林海,滔滔绵绵,无穷无尽,风息从林上吹过,凤尾摇曳,细细嘤嘤。箫声势弱,反被琴声所引导,变得缓流如意,呼吸吐声,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