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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直直腾跃而起,撞着那银光灯笼的垂尾挂带,抖动盘旋得数下,略略漂浮,旋即势尽跌落,重又被筐入药篓中,登时光芒闪现,极其刺眼。芝麻黑虫见了此光,不敢嚣张肆闹,规规矩矩排着序列,钻入篓中。野郎中将盖子合上,哈哈一笑,拍拍巴掌。
众人暗道:“怎么个障眼法,地上能有什么?”凝目觑窥,见黄尘之中,突然冒出许多的小竹笋,那竹笋渐渐长高,至二尺时方歇止。每一竹笋皆生有人的相貌,或神情悲苦,或龇牙呐喊,或垂眉流泪,或挤眉弄眼。穆双飞恍然大悟,道:“哎呀,你用碎体之法破了它们的煞邪之气,然后将魂魄凝贯于竹笋中。那些芝麻黑虫,莫非是‘吃一树生一树’的旗缑虫?”野郎中笑道:“穆兄弟果然聪慧,只怕她们几位尚在云中雾里,没有听明白咧。”
原来那芝麻黑虫唤作旗缑虫,看似凶猛,其实于人畜无害,且是天地之间的一种珍稀宝物。此虫貌状狰狞、气势汹骇之下,颇有一种特殊本领,便是能吞吃恶邪树木,在体内运转消化之后,吐出黑色种子,根据当地土质秉性、风物造化的不同,生出不同种类、诸多科属之奇异植材。修妖成精的树木,倘若没有邪害之息,自然不用害怕它们,可是稍有戾气秽垢,被旗缑虫发觉,便在劫难逃,不得不“超度轮回”。适才旗缑虫扑噬血黄金之树,吃下它的身体,喷吐出状若黑水乌汁的种子,这些种子击在商贾亡魂身上,击破它们的煞气,吸收其魂魄于内,然后在青烟缭绕中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钻入泥下。此地受烂金之气熏陶日久,水汽甚浓,种子相应转成竹笋,那竹笋绰号“节节高”,生命力最是旺盛,须臾便破土而出,带着那些破除了邪煞之气的鬼魂拔高二尺。意切尼姑、姚纹月、九华、金算盘听得目眩神迷,唏嘘不已。野郎中笑道:“穆兄弟,你不妨拔出你那箫管,吹奏一曲《清雅修竹曲》,功德可成矣。”穆双飞也不推辞,莞尔颔首,竹箫贴于唇下,奏了此曲。但见竹笋之上诸多面容神情淡和,惬意舒闲,竹笋也化作节节绿竹,枝叶茂盛,不住往半空而伸去,待箫声停歇,原本烂金之地、松林环抱之中,已然铺上一层翠绿欲滴、葳蕤繁密之竹林。竹林上空,山歌小曲,穿越交纵,引着诸多魂魄或展懒腰,或手搭阳篷,或盘坐打尖,或仰卧观星,蹬开竹梢凤尾,越过银光灯笼,升入空中,渐渐杳然。意切尼姑心中欣喜,合十垂首,闭目诵道:“阿弥陀佛,它们总算是得到超度了,功德无量,功德无量。”九华笑道:“好个装模作样的大恶尼姑,此时扮相端庄,才勉强象半个佛家弟子,可是倘若有人问你佛家功课,念过几本经文,为何不会做超度法师,你这狐狸尾巴就露馅了,哈哈!”不待意切尼姑嗔目来打,蹦蹦跳跳便往穆双飞、金算盘处跑去。
那一曲《清雅修竹曲》相传乃是太上老君西出壶关之时所创,只在当时太守府邸处略奏,其后便无鸾鸣乐起,是以世上只知有《道德经》五千言传世,却不知李老君尚著有该曲,本为春秋末期礼崩乐坏之时“凭乐复礼,振兴王化”所用之。穆双飞箫管技艺极妙,吹奏此曲,但闻啸声如绵涛推浪,又似空岭云攀,说不尽的韵致曼音在竹海松林之间袅袅绕梁,长久难散。莫怪竹梢上无数魂魄,皆如痴如醉,终于胜沐春风,得了潇洒解脱。九华年幼,金算盘只重声色货利,意切尼姑脾性爽朗,甚好武功江湖之道,皆不谙音律,只觉得此曲颇为清雅,俨然如竹林小径,绿叶生,管节新,正合其名之意。
姚纹月心中却颇起波漾,想起自己在九王爷府时,幕府食客三千,招纳得几位当世高明乐师,自己略通音乐,便和他们高谈阔论,其中谈及此曲,皆是摇头惋惜。不想穆双飞年纪轻轻,却能凭一支箫管,奏出这般天籁之音,暗暗忖道:“那些乐师东拼西凑,收尽民间历史野料,方勉强奏得半段,未免就是原音。他那曲子一段接着一段,慢慢展开,如鲜花绽放,然后渐近秋色,如见碧云天,青草地,山映斜阳天接水之渺渺之景状,曲段可谓齐全也。只是他哪里收得这般曲子?”转念一想:“义兄亦然极擅铃鼓管弦之道,他曾和我说过,通音律之人,往往必胜于心机变辨之术,这些人若能为他所用,大事可济,倘若不成,就应该早早除之,免得成为棘手的敌人对头,反生祸殃。这穆双飞非同寻常,剑法精绝,法力高强,倘若他和义兄作对,那可是大大的不妙。”登时杀机隐生,恶念盘算,再一想:“他是个淡雅之人,听说只好修道,既然不甚问什么世事,哪里会和九王爷府势力作对哩?我忒也多心多疑了。”除此之外,她见识过穆双飞的本领,胸中凛凛,早存忌惮,便是穆双飞大声说道他果真要和九王爷敌对,若非有十分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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