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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死命地摇着她,哭喊着:“妈!妈你快起来!别睡了!咱们回家吧……”
无声世界。几天以来,琪琪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声世界里,身边的嘈杂声都被什么东西给隔开了。她看见灵堂前同院的刘姨红着眼,抱住她使劲说着什么,却一句也听不见;她看见灵堂前司仪朝这个方向招手,然后自己就被几只手拉了过去;她看见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一个黑色盒子站在那儿等着,林林妈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轻轻推着自己;她看见鞭炮在墓前炸开,她看见黄纸满天飞舞,她知道这是在爸爸的墓前,以前每逢清明忌日,妈妈总要拉着她的手到这儿来。有一回妈妈仰头往天上看了好一会,然后指给她看:“琪琪,你看那片云象什么?”
那是一片长条状的云,她看了半天也不知象什么。妈妈又说:“那多象你爸的衬衣领子,领口都洗破了拖着线头。”
终于回家了。家里已被林林妈整理过了,所有妈妈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林林妈还把自己的被褥搬了过来,准备陪琪琪住一段时间。几天以来,琪琪一直处于一种无知无觉的麻木状态,不觉着累,不觉着饿,甚至也不觉着伤心,仿佛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一双失神的大眼睛总是执着地盯着某一处,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走进家门,她忽然感到一丝安心,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点微笑,环顾着四周,仿佛已离家多年似的。
忽然她怔住了。在橱柜的角落边塞着的是什么?
那挽成一团塞着的,是妈妈的蓝袖套。她慢慢拿起来看着:这洗的有些泛白的袖套,已是落满灰尘。
突然,那层把她与外界隔开的东西消失了,先是家里的静,这窒息般的静,深秋的淡淡阳光斜照进来,墙纸发黄卷起的声音,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衬着这深深的静,象彻骨的寒冷,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她抖得象风中落叶,惊惶地四下看着,又突然不敢看了,紧闭双眼低下头,用手中的袖套捂住了脸。
袖套上还有一丝妈妈的气息。她缓缓跪倒在地,张着嘴却哆嗦地哭不出声,只有眼泪决堤而出。林林妈从里屋出来,赶忙跑过来抱住她拍着。她绝望地哭着问:“阿姨……我妈现在在哪呀?”
七七过后,琪琪跟她小姨回老家青岛去了,她将在那儿上学。在西安车站的站台上,她只对林林说了两个字:“写信。”然后拉着她的小箱子默默上了车。林林爸和林林妈互相看了看,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些天来,琪琪就象变了个人,低着头走路没一句话,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林林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挤着,朝车窗内张望着,终于找到了她们。她放好行李靠窗坐下来,朝不远处林林爸妈和另几个送行的邻居、同学挥了挥手,然后看着林林,他站在车窗下,想着自己应该说几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正在挠着头。
琪琪抬起车窗,风一下吹乱了她的长发。她一边用手抿着头发,一边等着。
他挠完头,对她说:“你把窗关上吧!风大,小心感冒了。”
她看着他,抿嘴笑笑,又停了一会,关上了车窗。
一声汽笛,车开始动了。车站的人挥着小旗过来,把车厢边的人往黄线后赶。林林夹在人群里往后退着,挥着手,眼睛却不离那个车窗。隔着一层玻璃,琪琪正怔怔地看着他,虽然车窗上有反光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能真切地感受到那道目光,随着列车正渐渐远去。
琪琪站起身来,站台越来越远,渐渐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列车开始加速,树木电杆成排地倒向车后。她仍把脸贴在玻璃上望着,别了!这片生活了十七年的高原,这片埋着父母骨灰的高原!别了!这个一起长大的男孩!窗玻璃冰凉凉的,她闭上眼睛,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十八章
青岛,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呢?
林林没去过,所以不知道。但他想,还不是跟他所在小县的县城一样,只不过大一些,人多些楼高些罢了。他也没见过海,想象不出那水天一色的壮丽景色,就只好让大海以一种模糊的哗哗声在心里存在着。他甚至还想象过琪琪现在住的地方,那应该是一个小而幽静的院子,门前的小巷里没有人,只有槐花的清香,只有贴在门扇上的一幅对联,上联: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下联:今日此时人还在,遍开桃花不开门。横批:写信。
写信。一想起这两个字,林林就把目光投向祖国的东方,叹了口气。她走以后,他一如往日安安静静地上学放学,独自来去,只是每一天每一刻都多了一种欺盼:忽然有人把他肩头一拍,然后说: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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