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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岁的青年来说,那已经算混得很不错了。当时一个普通老百姓一年的生活费约为二十两银子,而他已积攒了三千两。
“只要有资本就有办法。”谊谭经常这么想。他干的确实是赚钱的买卖。缺的只是资本。他经常为资金短缺而发牢骚。
“我想知道我应当干什么好。”承文说。
“你不出资本,谁告诉你呀。”
“那好吧,我考虑考虑。”承文说后就走了。不知道他在哪儿安家,大概是打算只要手中有钱,就在妓院里鬼混吧。
谊谭这一天为筹措资金而东奔西跑。
资金张罗不到,他跑到他的老大哥——英商颠地商会的买办鲍鹏那儿发牢骚说:“这么赚大钱的买卖,怎么就借不到钱呀!?”
鲍鹏满面油光,保养得肥肥胖胖。他亲切地笑着说:“我说谊谭老弟,你还有点天真呀。财主们愿不愿借钱,不是看买卖赚不赚钱,首先是考虑保不保险。”
“难道我不保险吗?”
“嗯,现在还可以。不过,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贷款无法收回,到那时候,根据你的情况,向谁去诉苦呀?有谁来为你偿还呀?这就是所谓的信用问题。”
“是呀。”
这些道理谊谭当然是懂得的。他是没有任何后台背景的。
他想出的赚钱办法是极其简单的。他收买了在墨慈商会干查点货物工作的约翰?克罗斯,让他在英国伪造了东印度公司的鸦片商标。
同样质量的鸦片,如果贴有东印度公司的商标,就可以提高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卖价。原因就是鲍鹏所说的“信用问题”。
谊谭从美国商人那儿购买波斯或土耳其的廉价鸦片,适当地掺和进印度鸦片,然后再贴上东印度公司的“VEIC”商标。通过略微加工——即掺和,获利可提高四成到五成。如果放手提高廉价鸦片的掺和率,利润还会提高。但是搞过了头,就会暴露出来是“假货”,将会影响今后的生意。应当让主顾产生这样的心理: 质量比往常好像降低了一点,可能是制造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买办(2)
另外还有一个困难。这种买卖所做的手脚极其简单,只不过是“掺和、伪造”,所以一旦出现拥有大批资本的竞争者,那就无法招架了。
跟别人谈时,只能说是“赚钱的买卖”,不能详细地加以说明。如果详细说明,别人也会产生干这种买卖的念头。可是不详细说明,谁也不愿借钱。
目前谊谭只能从鲍鹏那儿借一点钱,干点小宗买卖。可是鲍鹏并不是大财主。谊谭终于不满地说:“不要说那些大道理了,看来是没有人会痛痛快快地借钱给我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嘛。”鲍鹏开导年轻的谊谭说,“如果你有信用,不用详细说明,也会有人出钱。”
“你所谓的信用,究竟是什么?”谊谭反问,“我对自己干的事情还满有信心哩。”
“所谓信用,不是光凭信心或才能就能建立起来的。假定说有这么一个人,他是大财主的儿子,或者是大官儿的儿子,即使他的才能不如你谊谭老弟,他也会受到信任。”
“会是这样的吧。”
这个世界上的矛盾,谊谭体会得太深了。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亲人只有他和姐姐两人,而且被打上了谁都可以看得到的“混血儿”的烙印。他没有任何靠山和背景,更加感到“靠山和背景”的力量。
鲍鹏所说的信用,归根结底就是金钱的力量。这一点谊谭也是知道的。他确实不具有这种力量。现在他正在创造这种力量。但是要产生这种力量,也还是需要金钱的实力。
“他妈的!”他心中暗暗地诅咒这个世道。但他是个精力充沛的人,马上就暗下决心:“等着瞧吧!”
这时他想起了这天来访的连承文。就才能来说,谊谭要比承文高得多。他们在飞鲸书院同窗了好几年,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承文是玩乐的好对手,但作为买卖上的伙伴是指靠不住的。他看中承文从厦门偷来的五百两银子,才勉强邀承文入伙。可是承文不干,也就这么分手了。
五百两的金额,谊谭也觉得没有多大意思。不过,承文有的并不只是这五百两,他的背后还有着父亲连维材这个“信用”。他意识到这一点了。
“不管是怎样的浪荡公子,只要他老子是财主就可以借钱吗?”谊谭这么问道。他把尖鼻子冲着鲍鹏,好似在窥伺着什么。
“当然借。”鲍鹏回答说。他用微笑来掩盖了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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