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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的眼睛已经又闭了起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似乎是对外界的任何事都没有反应。

奈美妈妈捂住嘴，把已经到喉咙口的哽咽吞下去，朝鼬点了点头，提着保温桶走了出去。

鼬将泉的手塞回被子里，细心的帮她掖好被角，又将她的头发理顺，“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么？”

“……”

“还记得你问过我的吗？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死亡？我曾经以为，只要还有爱和希望，死亡就不会是真的死去，还有他们的信念和他们拼死保护的事物存在于世间，还有思念他们的人存在，他们就不会离开，天麻和心子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是那一年我没有队友独自修炼，独自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才深刻理解了死亡的含义——我是真的永远都看不见他们了。”

“……”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因为我而造成一场悲剧，后来止水哥告诉我，我们是忍者，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无关紧要的人，人心只有那么大，装太多不相干的人，只会让我们身边的亲人、朋友的份量变轻，那样太得不偿失了。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自私了，怎么可以因为不认识就随意的夺取别人的性命呢？可是止水哥说，我们是忍者，随时面临死亡，不认识的人，身边的朋友，亲人，甚至是自己，不这样安慰自己根本无法生存。”

“……”

“泉，人为了生存下去，为了让自己活得安心，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学生没有取得好成绩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而是别人太变态；商人没有取得好的收益不是自己没本事，而是自己有良心，不忍心宰别人；农民种的庄稼收成不好，不是自己没种好，而是老天爷发怒了；发生了叛乱不是因为上位者管理不善，而是那些刁民胆大妄为目无法纪……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人都是这样在谎言中生活的，因为不这样就会活的很累。”

“……”

“人的一生总是要背负些什么的，父母的爱和期望，朋友的信任，下属的崇拜，以及某些人的憎恨，也有人选择背负逝去之人的仇恨。而人在背负这些的时候总是要丢弃一些东西的，选择背负仇恨就要丢弃原本的自己，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人活下去，泉在背负什么呢？”

泉终于睁开眼睛，“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好几天没说话，也没有喝过水，泉的声音就像是砂纸摩擦后发出的声音，粗砺难听。

鼬将泉扶起来，将水杯递到对方嘴边，看着泉喝了几口才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自责，所以只能用我能想到的理由来安慰你。”

泉喝完水又躺下来，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鼬你知道么？我偶尔会反应迟钝。”

鼬帮泉把被子掖好，“我知道，泉你……在战场上发呆了么？”

“八重是为了保护我……是我害死了她……”

“泉选择了背负仇恨，和你自以为的来自于八重的憎恨么？”

泉的目光转向鼬，空洞的眼神却找不到焦点，仿佛是通过鼬在看别的什么。

“泉怎么知道八重会恨你呢？”

“……”

“当时，我也是动弹不得的，所以天麻才会冲上去，他是为了保护我，最后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泉终于有了反应，就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急切的想要寻得对方的认同感，“你自责么？后悔么？”

“我很愤怒，可是除了这样也什么也做不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个面具人，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为他报仇，那时候我陷入了一个怪圈，天麻是因为我才死的，我觉得我是害死他的罪人，也曾想过自我了断为他报仇，可是我的命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我死了，是不是代表他的死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呢？所以我只能让自己更加优秀，尽全力保护他的家人，以及这个村子，只要我再多做一些事，他的生命才更有意义。”

泉沉默了一会儿，“鼬，我想去八重家，见见她的父母。”

“明天再去吧，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你跑那么远，而且八重的妈妈今天晕过去了，这个时候精神状态估计也不怎么好，你们都休息一下吧。”

泉垂下眼皮，从旁边柜子上拿过自己的忍具包，从里面掏出一副半指手套戴在手上，这是这次任务出发前八重送给她的。

“泉，来吃点东西吧，这是你美琴阿姨特意给你准备的鱼片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