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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人连这样的指尖也要超越于
人吗?抑或是企图追求女人本身呢?虽然平时脑子里也曾浮现过诸如内侧斜
纹闪光的贝壳、妩媚飘逸的花瓣等平庸的形容词,但是此时此刻,面对姑娘
的指甲,我脑子里的确没有浮现出类似色泽和形状的贝壳或花瓣,姑娘的手
指甲就只能是姑娘的手指甲。看起来这指甲比又脆又小的贝壳和又薄又小的
花瓣,显得更加透明清澈。而且首先令人感到是一种悲剧的眼泪。姑娘每日
每夜真诚地磨练着女人悲剧之美。它渗透到我的孤独里。也许是我的孤独滴
落在姑娘的指甲上,而成为悲剧的眼泪也未可知。
我把姑娘的小指头放在没有被姑娘的手握住的、我的另一只手的食指
上,并且用拇指肚儿一边抚摩这细长的指甲,一边看得出神。不知什么时候
我的食指已藏到姑娘的指甲檐下、触到了姑娘的小指尖。姑娘的手指一哆嗦,
就抽缩了。胳膊肘也弯曲了。
“啊,痒痒吗?”我对姑娘的一只胳膊说,“是痒吧。”
我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轻浮的话。我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姑娘的一只胳
膊:留长指甲的女人的指尖发痒,以及我所知道的,就是说除了这个姑娘之
外,我还熟悉很多别的女人。
比起给我借这只胳膊一个晚上的姑娘来,我不仅在年纪上比她大,而
且先前我还从也可以说是早已习惯于男人的女人那里听说,藏在这样的指甲
下的手指尖会发痒。那女人说,因为习惯于用长长的指甲尖触摸东西,而不
用手指尖去触摸,所以一触碰到什么就会发痒。
“唔。”我对意想不到的发现感到吃惊。
女人接着说:“即使做吃的,或吃的东西,只要手指尖一触摸到,就会
感到啊,不干净!让人浑身发抖。是这样的呀,真的。。”
所谓不干净,是说食品不干净呢?还是说指甲尖不干净?恐怕是什么
东西一触到手指尖,女人就会感到不干净而发抖的吧。女人纯洁的悲伤的眼
泪,在手指尖上留下了一滴,受到长指甲的庇护。
我已经不想再触摸女人的手指尖了,虽然诱惑是自然的,但是我再也
不要了。我自身的孤独拒绝了它。她似乎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纵令触摸她身
体的任何部分,她几乎没有感到发痒。
借给我一只胳膊的姑娘,她的身上大概有许多地方一旦被触摸,就会
感到发痒的吧。纵令使这样的姑娘的手指尖感到发痒,我也不认为是罪恶,
也许会认为是爱玩。不过,姑娘大概不是为了让我恶作剧才把一只胳膊借给
我的吧。我可不应该演喜剧呀。
“开着窗呐,”我觉察了。玻璃窗户掩闭着,窗帘却是敞开的。
“有什么东西在偷看吗?”姑娘的一只胳膊说。
“如果说偷看,那就是人罗。”
“即使有人偷看,也看不见我的。如果说真有人在偷看,那么人就是您
自己吧。”
“自己。。?所谓自己是什么意思,自己在哪里呢?”
“自己在远处呗!”姑娘的一只胳膊像一首抚慰歌,“人为了寻求远处的
自己才向前走去的啊。”
“能走到吗?”
“自己是在远处的呀。”姑娘的胳膊重复了一句。
我蓦地感到这只胳膊同其母体——姑娘,仿佛在无限遥远的地方。这
只胳膊果真能回到它那远方母体处吗?我果真能走到遥远的姑娘处,把这只
胳膊还给她吗?姑娘的一只胳膊信赖我,似乎很安详。作为其母体的姑娘也
信任我,此刻她是不是已经安静地进入梦乡呢?会不会由于没有了右胳膊而
产生不协调感,或者做恶梦呢?姑娘同右胳膊分别的时候,眼睛里好像噙满
泪水,不是吗?眼下一只胳膊来到了我的房间,可是姑娘却未曾来过。
窗玻璃被潮气濡湿,变得模糊不清,活像蒙上了一张癞蛤蟆的肚皮。
烟霭仿佛把毛毛细雨堵在空中让它静止似的,窗外之夜失去了距离,而被笼
罩在无限的距离中。看不见房屋的屋顶,也听不见汽车的喇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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