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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我继续努力呼吸。他的手,握着我的,集聚着他所有力量,所以我无论神志多么混乱,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那双手,是天使的翅膀。
我眼前幻化出了许多白色的天使,随即,一片白色的光芒笼罩着我,我晕了过去。
混混沱沱。头脑不是很清醒但总有些感觉,还是觉得呼吸很累。很累很累。
他的手一直都在。
他的声音,还是高高的,飘飘的,我得使劲儿听。
“悠悠,我今天去排队注册结婚,人家不许,说一定得两个人一起去,听话,快醒过来,结完婚再当猪。你那么懒,已经是一只猪了,所以不用下辈子,你的希望就可以实现。”
“悠悠,想吃好吃的这样睡着可不行,我今天跑遍全市,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最好吃的,因为我没有猪的思想,你要帮我一起找才行。”
后来,我又听到他在唱《猪之歌》。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还有他的手,最清晰的力量。在帮我使劲儿。正熙,我在加油。为了早一天看到你,我会加油。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住进了医院的传染病房里,白衣白床,身旁还有呼吸机,体波监测仪和好多我说不出名字来的仪器。
没有正熙。转着眼珠儿前后左右看遍了,没有正熙。
我于是安慰自己,这里是传染病房,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呢。
我的病在慢慢地转好,呼吸不再那么困难了。
一天,我问来为我做检查的大夫:“我男朋友是不是常常过来看我?”
大夫塑料罩后面的眼呆滞了一下。
“就是那天送我过来的那个人啊。”
他沉吟了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开了。
说话本来就很麻烦,他点头不就足够了吗?
在一个明媚的清晨,被卸下了呼吸机,看着这个久违了好久的世界,我再一次的流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爱它,爱它的空气,爱阳光,爱医生护士们的白衣,也爱我自己。
护士允许我下床走动。
自从我清醒之后,就没有再看到正熙,我想他一定是累坏了。我虚弱地走出病房,心中非常迫切地想要见到他,我要去找他。
一步一步,我走遍了病区的每一个角落,虽然累,可是我为着自己能够不再只为了呼吸而存在开心不已。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的背后响起:“悠悠。”不用回头,不用细听,我知道是正熙,转回身,我笑着应他:“我在这儿。”
他那高高的个子,立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可是,好奇怪啊,他那是什么表情?我们不是一起战胜疾病了吗,他为什么还是一脸的焦灼和愤怒?
他奔过来,把我用力地抱在怀里,咬牙切齿地大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个死丫头,为什么?你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我的心突突地乱跳,直觉告诉我,前几天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不是正熙。
那双给我力量的手不是他的。
那么他是谁?他又在哪里?我要知道。
医生望着我,满眼的怜悯。
“我印象中的家属们为了救助自己的亲人都很尽力,可是能够像他那样做的是绝无仅有的。他把你送来,什么自保的措施都没有做,连一个口罩都没有戴,在你病重昏迷,神志不清的那几天里,他求我可以守在你的身边,我看他态度很真诚,就允许他穿我们的防护服,那种衣服很厚,而且密不透风。当你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他才对我们说,他被传染了。很不幸,他拖得太久了,没有撑过来。你要坚强,不要让他白白的去了。”
他?去了?
“他是谁?”
医生瞪着我:“他不是你丈夫吗?他对我们是这样说的。”
丈夫?我忽然想起握着我手的纤细修长的手指,不会,不会是他吧。
“他登记时用的名字是韩太宇。”
我双耳轰鸣:“他在哪里?”
“你是该见他最后一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的生命是他挽救的。我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