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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得担心的是,二十多位弟兄人心不齐,各怀己见,一旦有人叛变,你我就要人头落地。如果能收服弟兄们,其他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周连生仰起头望易豪:“莫非……你已经有了收服弟兄们的妙法?”
易豪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回头说1921年仲夏,溪易豪、易放兄弟,因不堪土匪滋扰,为求自保,投身朱云汉匪。出道伊始,因“过堂”时胆怯,被派往洞口双壁岩“过溜”。易放在“关羊”时命归黄泉,易豪幸得逃脱。然而丧弟之痛,令其几不欲生,发誓此生定报此仇。
其时,易豪枪无一支,兵无一卒,报仇之事遂寄希望于朱云汉。朱云汉闻报,认为此事有损匪部名声,着令易豪盘查那胆大妄为的酒贩是何方人士。易豪顺藤摸瓜,查清杀死他弟弟的仇人乃是黄桥铺石背张家人氏,姓张,名云卿,字剑横,谱名顺路。家中有兄弟三个,大哥已故,妻尹氏,儿子张中怡。
易豪如实向朱云汉汇报,朱云汉与军师杨相晚前往石背。次日回来,声言张云卿已逃亡他乡。易豪好不怅然。
此后,易豪被朱云汉派据洞口双壁岩据点,常在双壁岩至黔阳这一段主干驿道上“关羊”。易豪行动机敏,加之死去弟弟后更加小心,在这条路上“关羊”从未“失风”,为朱匪捞得大笔财产,半年后即提升为小队长,率二十余人枪,仍活动在双壁岩至黔阳一带。但报仇之心,一直没有忘记,他经常暗中打听张云卿下落。
其时,易豪手下有一溪同乡,姓周名连生。周连生比易豪早两年投到朱云汉部下,但很不得志,一直只是匪部的“炮头”即打手之类。一日,易豪又率部来到双壁岩,睹物思人,他情不自禁爬上天桥上首的山坡上??这里正是埋葬弟弟尸骨之处。
坟包不大,当时他是用马刀挖掘成的。
时值秋初,太阳很毒,碧空万里无云。易豪走到上面,已是大汗淋漓。他在坟前作了几个揖,说道:“弟啊,哥今日碰巧来到这里,不曾带得纸钱、香烛、果品等物,望不要怪罪。七月十五,我定会隆重祭奉,请你在冥下注意查收。至于杀你的仇人张云卿,哥一定不会放过他。待查清他的下落,便会行动。无奈人海茫茫,找他如大海捞针,如弟弟泉下有知,还望暗中促成,哥好了却这一心愿。”
说来也怪,易豪说完这一段话,突然一阵清风拂面,倍觉凉爽。举头一望,原来一朵白云飘在头上,把太阳遮了,一直把他送下山坡。
驿道临山的石壁上杂树丛生,匪徒们躲在下面乘凉。周连生见易豪从坡上下来,迎了上去,拉着他到一巨石侧坐下,问道:“老易,又去看你弟弟了?”
易豪点头,叹道:“大仇未报,易豪枉为男儿。”
周连生起身望望路那边,见无人过来,复又坐下道:“老易,有一事我已隐瞒了很久,若不讲,实在对不起老乡。不过,我今天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否则我的小命难保。”
易豪预感到事情重大,就一边连连起誓,一边催着周连生快讲。
“去年你弟弟死后,朱云汉、杨相晚去石背并非要为你弟弟报仇,而是想拉张云卿入伙!”
易豪如五雷轰顶,但仍不相信这是事实,他抓紧周连生的肩膀问:“这、这不可能吧?”
“主意是杨相晚出的。他说‘千军易得,良帅难求’,朱老爷若想称霸绿林,张云卿这样的人才切莫失去。于是他俩借口替你报仇,亲往石背请张云卿入伙。谁知张云卿心高气傲,想自己拉杆子,当场拒绝朱老爷。”
易豪倒抽一口凉气,又问道:“如果张云卿肯入伙,他们如何向我交代?”
周连生道:“实不相瞒,你当时在他俩的心目中毫无分量。有了张云卿,就自然不会要你了。”
虽在大热天,易豪却打了一个寒颤,泪水还不自觉地汩汩流下……伤心了很久,他揩去泪水,仰起头对周连生说:“这事我已记在心里,只是你千万要保密,一旦露了馅,杨相晚可能会向你下毒手。你耐心地等着,我不会长久受他们捉弄的!”
这一天,易豪劫了一个盐帮,得上等白盐二十余担。天黑后,他们就住在双壁岩上首的山洞里。
半夜,匪徒们都睡去了,易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子里想着这件令他寒心的事,越想越觉得被人利用和欺骗了。最后,他打定主意,推醒周连生,一起走出山洞,来到一块石头上坐下。
天上星星稀疏,月儿明亮,照着这巍峨的雪峰山。有风自山外来,山脚下涛声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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