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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点急事,先告辞了。能见到你们一家,我真是太高兴了。” 无论季小珊和聂虹怎么挽留,我最终还是脱身了,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我自觉神态还是镇定的。可一走到街上,春风拂上脸来,我竟什么感觉也找不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片茫然。 难道这就是世纪末的爱情? (发表于《收获》2000年第2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世纪末的爱情(1)
在国际长途电话中,她对他说,要到上海来。 他回答说,欢迎啊,真诚地欢迎你来上海。他回答得很热情,这是他们在洛杉矶时就说好了的。她如果来到上海,则由他负责接待,只因为上次去美国时,整个团里就他一个来自上海。 她说,那我就真来了。 他说,随时恭候。 以往她也对他这么说过,可每次仅仅是说说而已。 可这一次,看起来是真实的,她说她已预订了机票,经过十一小时的飞行,她到达上海的时间该是一九九九年九月九日的晚上九点钟。 沾着这么多的九字,怎么这样巧? 他猜测,这时间是不是她刻意安排的?近段时间来,不是都在讲世纪末的话题么。 挂断电话以后,他才发现,他不知她来干什么?这全是因为她要来的消息令他觉得太兴奋了,多少时间里,他一直在盼她来。他记不得了,是在他访问洛杉矶时,还是在长途电话中,她说过,她对上海的建筑很感兴趣。她说,她从书上读到,上海这个东方大都会竟然有全世界三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建筑,她极想来细细地看看。上次来,仅仅是路过,匆匆忙忙地到了一下外滩,而且在下雨,只呆了一会儿,风吹斜了雨丝,那飘飘柔柔的雨丝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网,顷刻功夫,雨就下大了,她没带雨具,只得离开了。她只对二十世纪上半叶的那些凝重浑沉的建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家问她,去过上海么?她往往说去过,回答的时候,她脑子里浮现出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那太遗憾了!他随口说,上海的画面多了,岂止这么一幅。有极富大都会色彩的浦东陆家嘴中央绿地,也有充满江南水乡风情的古镇。 她用惊讶的语气道:真的么、真的么?那我一定要去。 他估计,她就是为这来的,她不是在电台做节目嘛。 不过,内心深处,他还是有点怀疑,她真是为了上海的建筑来的么? 访问洛杉矶时,有半天的安排是购物。整个代表团十二个人,分成了五拨走,有的要去跳蚤市场,边看热闹边选购小东西,有的要去百货公司买服装,有的则提出要去专为中国出国人员开的商店选购,说那里的东西最适合短期出国人员购买了。在风行了两三年精华素之后,目前正风行深海鱼油。好几个团员都有亲戚朋友托买鱼油。还有两位被洛杉矶的亲戚接走了。惟独他,什么东西也不想买,只想随便看看。于是对方就安排她专门陪他。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有了半天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们在商场里看了些什么,他记不得了;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他也记得不很分明了。但在分别了这么久之后,他还始终记得她在自己身边时的那一股特别的气息。是温馨么,是芬芳么,似乎都不是,又仿佛都有一点。每当想起她,或是接到她的长途,给她写信,他总觉得自己又感觉到了她身上那一股清朗的气息。对了,确是清朗的强 烈地吸引他的气息。这会儿,他又感受到了她的那一股气息,好像她就在自己身旁一样。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 离开洛杉矶的时候,她来送他,他望着她,她很突然地说,我会到上海来找你。 这话几乎每一个参加接待的人都说了,只不过他们全是在昨晚的告别宴上说的。并且还说,只要到了你们居住的城市,我们就会来找你们。喝酒的时候,来自内蒙古的那个团员成了最有可能被找的人。因为生活在美国的这些同行几乎个个都对内蒙古的一切充满了神往。他们一和他讲话,总要讲到茫茫无边的大草原,讲到对美国人多少有些神秘的蒙古包,讲到内蒙古民族的风情和粗犷豪放的民歌,还有马头琴和小调。没人说到了上海要找他,只因为他们差不多都去过上海,言下之意他们要玩,也要到别处去了。即使有些人说了会到上海,他们在上海也都有朋友。她当时没说话,没想到,到了真正上车去机场的时间,到了临别的这一刻,她会这么说。 欢迎你来。 无论是礼节还是客套,他都得这么说。没有人听得出他话里有什么热情,更没人听得出他这是出自肺腑的心里话,他怀着一颗真挚的心盼着她的到来。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里就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就觉得嗅着了来自她身上的气息。 飞机从北京腾空而起的时候,她心中的忐忑不安愈加强烈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