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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蜘蛛侠。
她乐了,咯咯一通乱笑,忽然说:“知道吗?这个城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结构,结构,到处都是结构!我们的脑子成了水泥,已经被商品房结构了。”
季篁两手一摊:“所以我们要翻墙,要爬树。”
彩虹点头:“这是一个解构的过程,城市建构了生活,建构了空间,建构了我们的欲望和想象,却不可以建构我们的行动。”
季篁在黑暗中眨眨眼:“对。”
“城市不能规定我们什么。”彩虹指着远处的立交桥,慷慨激昂,“这条路,一定要这样走吗?这里一定要有个商场吗?上面非得有个天桥吗?早上一定是九点以前才供应早餐吗?我们需要被城市如此理性地安排吗?我怀念小时候夏天睡大马路看露天电影的日子!”
“何老师你好像有点激动……”
墙外是一条大街。
他们埋头往前疾走,越过公园,跨过草坪,在大厦中横穿,信笔在城市的地图上涂鸦。
这令彩虹产生了一种“荒园游侠”般的幻觉:没有遵从地图游览的城市是荒凉而孤独的,像一位被人遗忘的老妇。
破败的门庭,幽闲的小肆,凌乱的垃圾,无所事事的小贩……
不知不觉,他们进入了一个中学的操场,站在环形的跑道上。
上弦月挂在天空,远处的山影,波动的霓彩,夜色渐渐迷失。
彩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头顶的星光了。她忽然想起那句话: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倘若也有学生来问她,她将如何回答?
她静静地想了很久,没有答案。不过,她很快就原谅了自己。
这是个太不实际的问题,这是个虚无缥缈的问题。生活在这样的城市,忙乱而庸碌,没人有时间思考这个,不是吗?
假如奥斯特洛夫基没有全身瘫痪,俄罗斯也没有漫长寒冷的冬天,假如他就住在繁华的F市,日日为交通和地价烦恼,他还能写出那段振聋发聩的句子!
在黑暗中她看了看季篁了脸,季篁问道:“何老师,你累了吗?”
“不累,”她说,“我家就在操场后面。”
顿了顿,她又说:“别叫我何老师了,叫我彩虹吧。”
他将她一直送到家门口,末了,凝视着她的脸,忽然说:“彩虹,我们应当经常在一起。”
话说完,他停了一下,观察她的反应。彩虹的脑子嗡了一声,心里说,季老师,这话让我如何回答你?——“不,我们不应当经常在一起。”——对一位第一次见面就替你解围又大方地和你分享办公室的人,这个回答岂不是太不礼貌了?
作为中文系的才女,彩虹第一次对语言产生了困惑,第一次对一个句子的真正含义捉摸不透。
目送着他的背景,彩虹悄悄地想:
“我们应当经常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说:“你有电话号码吗?”彩虹觉得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他说:“你周末有空看电影吗?”彩虹觉得这个意思也很清楚。
“我们应当经常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10
站在门廊外,彩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味刚才和季篁在一起的两个小时。她觉得季篁的肩膀踩着很舒服,他的脑袋湿漉漉的,头发细软,滑得抓不住,但能摸出头骨的形状:鸡蛋那样完美,岩石那样坚硬。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像个起跑运动员那样四肢抓地,用自己的脊背顶起她。她一只脚踩着他的肩,一只有脚踩着他的腰,柔韧的脊椎向下坠了坠,又弹性十足地顶上来,她甚至感觉得到椎间一节一节的凸起。尽管如此彩虹也没有达到能够翻越的高度,不得不对他说:“还差一点,抬起头来!”他顺从地仰起了脑袋,让她的脚踩着自己的头顶翻了过去。
虽然手还没有碰过他,彩虹的脚已将这个男人的大部□躯踩了个遍。
所以彩虹对季篁的第一感觉不是从眼,不是从口,而是从脚开始的。这一点具有颠覆意义。一个人的眼睛可以骗自己,口也可说错,可是脚不会踩不踏实的地方。
情绪饱满的彩虹蹬蹬蹬地上了楼,却在自家门前意外地碰到了夏丰,好友韩清的丈夫。
彩虹很喜欢夏丰,韩清与夏丰是一对绝配。
夏丰并非美男,但模样清秀,很有书生气,和女孩子们在一起时,总是自称“小生”,写封情书落款也是“夏生”(就好象《莺莺传》里的“张生”)。他和韩清都是彩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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