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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小舟,次是帝昰两个内侍扶着走上搭板。可怜那帝昰何曾走过这般危险的路,当下一跨上搭板,早已浑身发抖,勉强走了几步,忽觉脚底下搭板一摇,原来是那小船稍为漾了一漾,帝昰早已立脚不住,一个跟斗翻入海中去了。那两个内侍因为牵着帝昰的手不敢放,一齐也随入海中去了。群臣立在船上见了,只吓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说时迟,那时快,当下小船上的水卒见了,不待令下,早已“扑通扑通”一个个跳入海中去了。少顷,只见十余个水卒捧着帝昰和两个内侍浮上水来,那帝昰和内侍三个人还是手牵着手不曾放。
当下小舟上众水卒见了,连忙七手八脚的把帝昰和两个内侍拉上小舟来,那十余水卒也一齐跳上小舟。只见帝昰和两个内侍早已吃得满腹是水,昏迷不省了。皇太妃见了,只是流泪悲泣,不知所措。众水卒连忙叫过三个内侍,教他弯着腰伏在舱上。众水卒便扶着帝昰和那两个落水的内侍,一人一个伏在内侍背上,伏了一回,果然口中“哇哇哇”地一阵吐出许多海水来。众水卒见吐了一回已经没有水了,便把姜汤灌进去。那两个内侍灌了姜汤,自然是登时好了;帝昰饮了姜汤,少顷便也悠悠气转,哼了两声。皇太妃见了,非常欢喜,那众水卒自然是有厚赏不必说了。当下皇太妃连忙叫几个宫嫔扶着帝昰进内舱来,把上下湿衣一齐换了,然后扶帝昰上床卧下。皇太妃坐在床前,手抚着帝昰的胸,一面叫,一面问。只见帝昰睁着两眼,呆呆地看着皇太妃,并不答应。皇太妃叫问了一回,忽见帝昰满口胡言乱语起来,所答非所问。原来帝昰今年才十一岁,当下因受了这一大惊,登时成了惊疾。皇太妃见了,只急得满眼流泪,怎奈此时后面张世杰已和元军接战了,群臣也都过小舟来了。皇太妃只得听军士们开船出了大舰的围外,向前奔逃去了。
可怜这一路上皇太妃废寝忘食地日夜守着帝昰,见他忽而悲啼,忽而惊号,皇太妃只是呆呆相对着流泪。那宫嫔们也是日夜轮流着服侍,群臣们虽是一日几十遍的进舱来看视,却也束手无策,这且按下慢表。
却说张世杰挡住刘深的水师接战,幸亏张世杰战舰高大,刘深究竟不敢十分冲撞,一直战到日色西斜,元兵才退了八九里外下碇泊住。张世杰便也下令将战舰摇到水浅处抛锚下碇。到得四更将尽,那海面上才起了点风。次日黎明,张世杰正想起碇去追两宫,不和他久战,忽见元军战舰皆纷纷起碇,向归路去了。正是:旗翻云雾如飞去,舟破波涛作浪归。
欲知刘深因何回师,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奔波里幼主登遐 患难中新君即位
歌曰:
乐乐乐,世事如棋争一着,苦苦苦,颠沛之中丧幼主;生生生,眼见中原又有人;死死死,誓死为君雪国耻;原来第一大伟大,无苦无乐无死生。
话说刘深舟师和张世杰战了一日,未分胜负,次日正想起碇再战,忽接到一角军书,原来是李恒等已克了潮州,因军中瘟疫,死丧了数千兵马,以此奉诏命大军一齐班师,俟明年乘机再举。刘深接了这军书,心中因晓得张世杰非旦夕所能破灭的,便率性也不再战,当时便扬帆起碇,向归路回去,会了李恒,一齐班师去了。
当下张世杰见了这情形,一时却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张世杰此时早已晓得帝昰昨日溺水成疾的情形了。于是也不管元军有计没有计,便下令起碇挂篷,回舟来追两宫。好得今日是乘着顺风,挂起三道大篷,那船就如箭的一般飞去了,追到谢女峡地方,早已赶上两宫的小船了。张世杰连忙下了小舟来见帝昰,进得舱来,只见锦帐低垂,帝昰睡在床中,含含糊糊地满口说乱话,两旁宫嫔侍立着,静悄悄的鸦雀无声,皇太妃坐在那边低头垂泪。
张世杰见了这光景,好不伤心,便连忙走过来先见了皇太妃。皇太妃见张世杰回来了,只问得一句“敌兵如何了?”便呜咽不成声。张世杰见了,也是十分伤感,却勉强忍住泪道:“敌兵已退了,圣怀不必忧虑,但不知万岁圣体如何了?”皇太妃哽咽着也不答应,只叫宫嫔把锦帐挂起半边,叫张世杰自己去看去。张世杰领命,便走近前来,跪在床边,叫了几声“圣上”。帝昰只是闭着眼,满口胡言乱语,并不答应。张世杰正欲大声叫时,忽见帝昰睁开眼来看了张世杰一眼,便突的坐起来大叫道:“吓杀我也,吓杀我也!你们都到哪里去了?”此时皇太妃早已跑过来坐在床边,双手揽住帝昰,大声问道:“为什么了?为什么了?有我在此,不必惊慌。”此时张世杰才晓得帝昰是成了惊疾,便连忙立起来站得远点,恐自己面孔凶恶,帝昰见了要害怕。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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