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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找厨房的贝贝听见阿典的话,于是回过头来。他看见阿典又有了哀伤的表情,就像夕阳落下的那天,他孤单的背影,沾染了落日的颜色。&ldo;好。&rdo;贝贝回答。在所有的情绪字眼里,哀伤是贝贝唯一了解得比较深入的词汇。因为爸爸和妈妈车祸死掉的时候、阿桓和巧巧吵架分离的时候,他问过阿桓,而阿桓也教他这个字的意思。哀伤,就是一种会让人感到难受的情绪,或许是你失去东西,或许是你失去所爱的人。那时你会想要哭,但是要忍耐,不可以让泪水掉下来。因为你不能向哀伤屈服,你必须要克服哀伤。然而哀伤的力量,却永远超过于你的忍耐。于是你只能忍耐著,痛苦地忍耐著。房里,突然传来行动电话的铃声,太过尖锐的声音刺激到贝贝的耳膜,贝贝松开了手里捧著的碗,碗摔在地上裂成了碎片,而摔碗的动作又发出了另一阵使他情绪不稳的刺耳声响。 贝贝看著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片。&ldo;别捡了,让佣人处理就好。&rdo;阿典冲进房里接电话。&ldo;喂,我是阿典,怎样?&rdo;贝贝蹲在地上,自己捡了起来。&ldo;你确定她曾经在医院出现过?没认错人?好!我马上过去。&rdo;阿典打开衣柜随便挑了件衣服穿上,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便走了出来。当他发现贝贝没听他的话,自个儿拾著那些锋利的碎碗时,立刻冲向前去,抢过贝贝手中的瓷碗片。&ldo;叫你别捡你还捡,割到怎么办……&rdo;阿典话还没讲完,手指指腹就感觉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发现碎片竟在强夺途中划破了他的手,按著血忽然冒出了一堆,他吓了一大跳。&ldo;流、流、流、流血了‐‐&rdo;阿典大叫,他没料抢得太大力,竟害自己割得那么深,血不停地冒。&ldo;找块布来让我绑著!快点。&rdo;阿典喊着。但只见,贝贝走了过来,拉起自己身上的衬衫,将衣服的一角覆盖在阿典的伤口之上,然后紧紧握住。&ldo;布。&rdo;贝贝说。阿典愣了愣,看了看贝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衣服也是布没错,但用这么直接用衣服来裹伤口,未免好笑了点。&ldo;我快受不了你了,你真是有够呆耶!&rdo;阿典说著。稍后,阿典等血稍止,拿著绷带在手指上随便缠了缠,接著对贝贝说: &ldo;我同事看见巧巧了,我们现在先到医院去。&rdo; 阿典见贝贝仍十分专注地看著他的伤口,他于是握住了贝贝的手臂。&ldo;现在赶时间,你别给我愣著。&rdo;贝贝回过神来便扭著想挣脱,他还没能那么快习惯阿典的碰触。一般来讲这样的肢体接触需要半个月,半个月后他才能有心理准备和阿典有些许的擦碰。&ldo;还挣扎!&rdo;阿典抓得更紧。&ldo;再挣扎小心我揍你。&rdo;他赶时间时一忙起来,便不想管别人的感受,管他是自闭症还是精神分裂,只要是人,k‐k就会乖乖不乱动。贝贝皱起了眉头,不满正在胸口凝结着。&ldo;听话!&rdo;阿典看见贝贝的神情开始不对劲,实在很怕贝贝又像昨天在医院一样疯起来,乱叫乱跳,于是松开了一些力道,但还是没有放开他。&ldo;你乖乖听话,我带你去看阿桓;还带你去找巧巧。&rdo;阿典拿甜头诱导著贝贝。&ldo;还要买新表。&rdo;果不其然,当贝贝听到阿典的话,便称稍安静了下来。&ldo;好,再帮你买一支新表,买一支时间准时的表。&rdo;阿典随口说说。当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贝贝抗拒坐车是主因,因此他们只能以缓慢的速度,慢慢朝医院的方向走。阿典心想,这两天里走的路,大概是他这一年加起来所有份量。当他刚刚看见几个小鬼骑著脚踏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之时,他甚至心灰意冷地想著,得去买辆脚踏车代步了。但就不知道这个有汽车恐惧症的小鬼,愿不愿意接受脚踏车。到了医院后,贝贝望著玻璃窗里头,而后看了看阿典:&ldo;阿桓还在睡。&rdo;贝贝淡褐色眼眸里的疑惑,使得阿典的罪恶感一下子充塞了整个胸口,他张着嘴几乎说不出话来,直至几个呼吸过后,才能开口。&ldo;他……他睡得很熟……&rdo;阿典逼自己这么说。贝贝点了点头。他坐在走道与昨天相同的位置上,而后翻开书包拿起了同样的素描本,一笔一笔地记录他所看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