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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隻小貓鈴鐺,本該裝在門上,開合時碰撞出脆響。可它如今正乖巧地蹲坐在他面前,毛線球形狀的鈴鐺里還好好地塞著紙團。
「沒有,」他端詳著陸於則的動作,看著他手背上青色脈絡,說的話壓根沒有過腦子,「這樣放著也很可愛。」
陸於則挑眉,目光轉移到葉形身上,淺淺地笑了。
勘破了秘密一般,帶點狡黠,讓葉形悄悄不安。
不過,至少陸於則不會看到他插在玻璃瓶里的向日葵。葉形想。
……或者在便利店買的24連包餐巾紙。
他們仍奇怪地站在那邊,面對面,誰也未落座。按照社交禮儀,主人應該給客人倒杯茶,邀請對方坐下才對——
眼前木質小貓尾巴翹起,靈動又機敏的樣子,精緻得恰到好處,是一份不會造成負擔的禮物。
葉形此前從未考慮過回禮的事。
他單手撐在檯面上,肩膀微微聳起,梅雨季節的潮濕感殃及每一寸空氣,現在正好是湖魚向東潯游的季節,它們成群地、大片大片地在湖中發出巨響,聚集產卵,豐饒多產,經過長時間的閒散與餵養,終於到了飽人類口腹之慾的時期。
也許那些讓他遲疑的真相一直都很簡單。
記憶復甦,大概是直覺,或者突發靈感使然,他埋在潛意識中的困惑從海平面下冰山冒頭。
「剛才,在體育館,你說有些事情想要告訴我……」他慢慢地開口了,抬眼說道,「已經說了嗎?」
無緣無故地發問,與室內擺件話題無關,此刻終於宣之於口。
安靜。時間運作。
那段間隔幾乎讓葉形產生幻覺,好像陸於則永遠不會告訴他。
「我已經說了,」他微笑,雙手插在口袋裡,「就在你說話的間隙。」
「……所以是我話太多掩蓋掉了。」
陸於則抬了抬眉毛,鬆弛下來。
「我開玩笑的。」葉形抬手,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
陸於則看著他,接著深吸了口氣,笑意斂去。他的神情複雜,像是柔和與緊張的集合體,夾雜著隱約歉意。
太奇怪了,葉形的第六感告訴他,這不是正常的反應。
「你接話的時候,總是會玩笑似的……自嘲。」陸於則說。
挑選措辭般,最後兩個字緩緩出口,聽上去不帶有批判意味。
雨點扑打玻璃,傳來簌簌異響,隔音也無法將外界隔絕。葉形不知道對方的用意,他條件反射想要反駁,你很了解我嗎?防禦機制太過健全,即時展開。
可未等他開口,陸於則便繼續道:
「你遠比你想的要好很多。」
語氣認真,格外精簡,壓根算不上punch le。
葉形愣住,愚蠢地張口結舌。
正中紅心。
誠然,他一直在說話,工作和生活中都是。而陸於則聽著他四捨五入如同抱怨般長篇大論,適時回應幾句,夾雜在大段自我剖析之中。零星隻言片語,他想要告訴他的事,僅此而已。
葉形不知如何回應,風將雨水吹得零碎,敲擊窗欞的響動變得很悶。他沉默著,漸漸升起朦朧的感激。
或許很早很早以前,他就開始渴望著這樣一句話。
也許從五年前就開始。
雖然現在才聽到,實在是有些晚。
就像光彩的舞台下埋著無數屍體一樣,看似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其實只有絆腳石,進步的階梯僅僅存在於幻想中,由公司運營推力和豪華運氣組成。他在一年前就明白了這些,正如他明白放棄夢想也是實現人生價值的重要一環。
葉形垂下眼睛,自我認知是人類永恆的課題之一,他如何看待自己、事實又是如何,其實都無關緊要。
因為一個普通的藝人的價值,不會依靠自身定義。
「我一點都不在乎。」
他坦然地說著謊,雲淡風輕,其實偷偷感到酸楚。
陸於則抬手,落在葉形的肩頭,然後停留在那裡。
舉措大膽,此前的親吻已經過去,這一刻宛如接續上了剛才的肢體接觸,熱度透過夏季衣服的輕薄布料傳導到葉形身上,他怔住了,重新直視對方。
陸於則的頭髮被斜打的風雨吹得有些塌,因此也顯得格外柔軟,他的眼睛濕漉漉地彎起來,符合葉形的每個幻想。
怎麼會有這種瘋狂擊中他好球帶的人類。
難以壓制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