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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產業園的價值在於以流水線形式將文娛產品接續不斷地生產出來,所以製作公司和網絡平台便形成了產業聚集。水泥森林圍繞出一塊不小的空地,隔出一片區域,宛如產業園的中庭。
這裡原來是某座古建築的舊址,常青樹影環繞,人煙稀少。因為一些原因,古建築已被拆除,只留下了一塊省級保護的石碑, 還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
季節不佳,銀杏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這裡在秋天也算是個網紅打卡處,彼時花壇和行道上都鋪滿了鮮黃的落葉,光是坐坐就很足夠。
葉形遠遠地看著蒼老而茁壯的樹,枝幹需要五六個人合抱,風吹過的時候,枯枝發出乾瘦的噪音。
他沒有走近,而是站在某幢大樓背陰面,靠牆有台自動販賣機,選擇鍵亮著,像是五彩斑斕的燈帶。
銀杏樹下坐著一個人。
空氣安靜,夏秋季節人更多,那時候的樹蔭比起觀賞性,功能性更多些,至少能遮擋烈日。不像現在,既是冬天,也無日光,樓內加班的光線從窗戶里透出,外面幾乎毫無人聲。
而在葉形面前,離他約十米不到的位置,石磚砌成的花壇邊緣,陸於則正坐在那裡。
唯一一盞孤零零的、非常有設計感的燈亮在很遠的地方,微弱地向他的方向波動,形成奇妙昏暗的氛圍。
葉形看著前方,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的心情。
陸於則的存在根本說不通,已經超出了心理學認知範疇。yuki說,葉形突然發現生活里充斥著陸於則的影子,是因為他開始在意這位在錄製中給他吃癟的男演員,葉形不以為然,如果光靠「在意」一個人就能讓他出現的話,葉形願意天天在意500克金條。
他們所在的城市這麼大,有幾千萬人,沒有事先約好便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點的概率有多小。
葉形咬住下唇,他仿佛聽見某種竊竊私語,伴隨著命運的風聲呼嘯而過。
這根本不值得小題大做。葉形想。或許陸於則剛結束某個平台的節目錄製。他該坦然地走上去,說你好啊,陸老師,你也在晚上找個安靜的地方……
坐著?
葉形立刻升騰起一陣惡寒,他轉身,決定迅速(而小心地)離開這裡。
事與願違和時運不利同源,他邁開腳步的瞬間,不知是肌肉問題還是頭腦錯位,讓他的左膝,重重撞上靠在後牆處的紅色販賣機。
繼而便是「嘭」的一聲,劇烈地,打破周遭的寧靜。
「——!」
葉形倒抽一口涼氣,疼痛有幾毫秒的時差,此刻正讓他的半月板發出毛骨悚然的響動,幾乎將骨骼砸裂,他條件反射地發出吃痛的哀鳴,幾近嗚咽地咒罵出聲。
接著,他渾身僵硬。
有一些不屬於他的響動,那甚至不是物質意義上的聲音,更類似於第六感……或者別的什麼東西。他掙扎著,如同裂開的酸痛給了他暈頭轉向的錯覺,葉形扶著讓他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站了起來。
他轉身,遠遠地,看見陸於則正注視著他。
「葉形,」他擔憂地說,「……你沒事吧?」
那聲音比苦夏的薰風還要溫柔。
所以這就是現狀,巨大的銀杏樹壇邊緣,離地四十公分,葉形坐在陸於則身邊。
藉口再簡單不過了,我體質可好了沒啥大事我只是剛好買個喝的沒想到這個硬體生鏽的自助販賣機如此老化吞我的私人財產簡直是難以置信……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陸於則並不在乎他在說什麼,他只是在聽。等到葉形一陣欲蓋彌彰的輸出完成後,他沒有對這番長篇大論發表任何個人評價。
他用目光確認葉形的膝蓋,好像要判斷他褲子布料下的受傷情況,最後他安靜地說:「我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
伴隨著慢而長的呼吸起伏,枯樹枝時不時地就掉在他們身後,藉口變得毫無意義。
「……我也沒想到。」葉形輕輕地說。
陸於則正在看他。
有那麼一會兒,葉形差點產生了良好的幻覺。他擰開塑料瓶蓋,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讓冰冷的液體流經他的五臟六腑,順著他的胸腔,最後流到胃裡。
「我剛開完策劃會議,」葉形說,「《sta》的。」
陸於則微微頷首以示明了,「主持也需要參與策劃嗎?」
他沒有說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話題儼然將圍繞著葉形展開,但葉形不希望這樣,職業病使然也未可知,他總想在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