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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便用铁锹把家里称粮、卖粮的砖台撬了,从砖缝里、砖台下挖出不少漏进去已经长霉生虫的粮食,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在后厨里架上小灶偷偷地熬粥。她从一餐两碗饭的食量减到一天一碗粥,那点长霉的陈粮让她渡过了年初的三个月。她想着称粮的砖缝里都有粮漏下,粮仓说不定还有缝能刨。她一个人撬不动地上的石板,于是请往日对她多有照顾的邻居周大婶家帮忙,把粮仓有缝、有老鼠洞的石板都撬开,从石板缝、老鼠洞里又挖出七八斤粮食。她分了一半给周大婶家,自己留了一半。四斤多杂粮,她每天只喝一碗粥,撑到了现在。
说来也怪,青山郡背靠仙山云岭、面朝云水大河,是块传说中的风水宝地,从当初还是大夏朝的天下到现在已经三千多年,翻遍古书记载也找不到连续三年旱灾的记录。
去年,城外青云观的道士观天象,说:“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认为这是有旱魃闹怪,还组织过人去烧旱魃,坟挖了不少,尸体烧了许多,但就是不见下雨。
郡守多次请来法师施法降雨,也不见有雨下。
包谷还听说郡守派人去云岭山中找山里修行的仙人,但那云岭崇崇云遮雾绕的又多有野兽出没,而仙踪渺渺,哪有踪迹可寻?
包谷现在只有一个感受——饿!她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白面馒头大包子、蒸饺云吞打卤面!
家里最后的半碗杂粮粥已经被她喝光了,如今腹中空空,家里的砖缝、地板都让她刨空了,实在是再也变不出半粒粮食来,包谷那张瘦成巴掌大和包谷粒没区别的脸硬生生地皱出了包子褶来!
从小守着粮仓被养得白白胖胖、外号“包子”的包谷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坐以待毙饿死在家里。她等到过了正午日头最毒辣的时辰,便准备出门去找吃的。
这是包谷自大旱以来、给她爹送葬后第一次踏出家门。因为她家之前还有粮,外面的乞丐又太多,她怕出去遇到别人向她乞讨。如今她也成为乞丐,自然不用担心别人会再向她乞讨。
出门前,包谷还特意收拾了一番。她找了根烧火的棍子当拐杖,把家里那口熬粥的小沙锅带上,还背了点柴禾在身上,准备讨到食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架灶升火煮熟吃了。找到食物端回家煮是不可现实的,街访邻居太多,大家又太熟,若是自己找到吃的,快饿死的街访邻居来讨食,她不好意思不给。
包谷用小竹篓背着柴禾、左手拐烧火棍,右手拎着煮粥的沙锅踏出了家门。
出门行乞终是不体面的事,包谷十分没脸地低着头缩着脖子拐过自家在的这条街巷。她拐到了旁边的大街,见到一个穿着黑色布鞋、天青色长袍的男子低面走来,包谷没好意思抬起头去看来人是谁,她低着脑袋把沙锅凑到那人面前,嚅嚅说道:“求求你,行行好,我三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响起:“包谷啊,你看我像是有吃的吗?”
包谷听这声音十分耳熟,她抬起头便见瘦骨嶙峋饿得只剩下皮包骨活即像柴禾又像只大马猴子的的孙艾青孙秀才站在她面正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那干出裂纹苍白的唇嘴颤了颤,似在问:“包谷,你还有没有吃的?”包谷默默地绕过孙秀才继续往前走。
包谷刚开始见到人时还会问:“求求你,行行好,有吃的吗?我三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到后来省略成“有吃的吗?”天气干燥,缺水,口渴。她遇到好些个熟人,大家碰面见到时都会不约而同地亮出拿在手里的碗望着对方的眼睛满怀期翼地问:“有吃的吗?”包谷有点不好意思,别人都是端着碗乞讨,她是捧着锅乞讨。
包谷这一路走过见到的人皆是瘦骨嶙峋饿成皮包骨状、有些人饿得没有力气、只能像只猴子般在地上爬着走。相比之下背着柴禾、拿着烧火棍、提着沙锅的包谷长得最胖最富态的。
她来到府衙门口看见许多饿得不成人形的人躺在府衙外的屋檐下,有衙役拉着板车把那些饿得呆剩下一把骨头已经咽了气的扔上板车拉出城外。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包谷!”
包谷听见周大婶的声音赶紧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一眼见到周围的饥民双眼发光地四处环顾。不少人已经顺着周大婶的视线看到了拎着锅、背着柴、拿着烧火棍的包谷,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仗,有几个人甚至朝着包谷爬来。
四十出头的周大婶在旱灾前很胖,她一个人的个头能顶俩个人,如今都瘦成了小鸡仔状,走路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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