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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间,却又听得明德帝说道:“……那仙药,朕是不要的。我东庆皇族能长治久安,皆因我族之人洁身自好,从不行那有违天和之事,得天庇佑,方能世代相传,当年那御景大帝不肯偷生于世,便是这个道理。天命所向,有始有终,朕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整个皇族的福泽所在?皇儿心意,朕甚感慰怀,只是此事,以后莫要再提起了……”
他这一席话乃是出自肺腑之言,段瑶听在耳中,钦佩不已,躬身鞠了一礼,说道:“父皇既有此言,孩儿以后决不再提,此番回来,只盼能长留宫中,为父皇分忧。”
心中却知,父皇该是时日不多了,这几日城中频现异象,怕是要等那新旧更替之时,另生事端,值此多事之秋,她自是不会轻易离去。
明德帝脸上终露出欣然笑意,“皇儿有心了。你回来之事,朕只向你二哥提起过,有什么想要的,就去找他吧。”
段瑶应了一声,见他说了这一席话,精神已是有些困乏,便也告辞了出来,往梳琉宫去了。
………【第64章明德】………
皇城郊外十余里处,轩辕山圣陵。
此处为东庆皇族历代帝王陵墓所在,建筑气势恢宏,穷尽奢华。一座山门就有数十丈高,通体白玉砌成,匾额上那轩辕圣陵四字笔势苍劲,似要破壁飞去。
整座山从上到下莫不有重兵把守。此时那顶上祭祀的圣庙之前,玄光一闪,现出两个人影来。前面那人身形高大,一头白直垂到足踝,后一人紫衣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姑射涵望着山下那皇城之处道:“徒儿的生父,可是这人间的帝皇?”
段瑶道:“正是。”瞥眼看了看他,斟酌道,“徒儿这就要回宫去,师父是在城外等还是————”她问这一句,实则知道他不喜人多的地方,皇宫中最是繁杂,只盼他能留在此处,自己也好寻隙脱身。
姑射涵素来知道这徒儿的心思,此刻冷笑一声,也不说破,却指着那皇城道:“为师观这城中圣光衰减,早已经镇压不住其下的妖魔之气,想来是你那父亲天数将尽的缘故,徒儿此去,怕是正好见他最后一面了。”
段瑶方还在忖度怎么找机会摆脱他,突然听到这一句,顿时怔在当场,“父皇……父皇他……”
就要死了?
那个给了她生命,却连抱也从未抱过她的父亲……就要死了?
从来、从来她所在的皇宫,都有那么一位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的父亲存在,那是东庆皇族的象征,是整个皇朝的统治者,只有他在,皇宫才能称之为家————
可是,他就要死了,以后那城中,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了……
段瑶怔怔看着山下那一座皇城,心中堵得厉害,蓦地一股缠杂着闷倦郁结的情绪席卷而上,隐约还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不痛,却是牵动心骨的难受。原来血脉相连,便是这样的感觉么?皇叔……他当年,可也是这般?
头顶忽有一抹阴影罩下,段瑶猛然惊醒,遽地往后一退,“师……师父?”
姑射涵一只手微微抬起,将要拂到她的时,却又收了回来,他将目光移开,面上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神态。
“为师且在城外等你,徒儿去回。”
熙元799年,东庆皇朝西南边境,前朝贵戚有狐一族来犯,明德帝遣二皇子赴疆平叛,历时七月,于潼谷关大败叛军,其后有狐族归降,送其少主入京为质,求与皇族和亲,愿永世交好。
同年,明德帝病重,朝中一应事务,交由二皇子监国处理,自此太子一党萎靡不振,朝中大臣无不争相倒向二皇子派。改立太子的传言,亦是闹得沸沸扬扬。
又是一年冬月,外界风声呼啸,大雪纷飞。
正和殿的寝宫之中炭火烧得正旺,红烛昏昏,檀香缭绕,案桌上羊脂白玉瓶中斜插的一枝腊梅绽出清香,融融一派温暖如春的景象。
明德帝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衾,靠坐在床上,他面前,段兰成正将朝堂上的事一一说与他听。
“……十一弟传来消息说,中州城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现在是邕州城城主代为管理,只是灾民众多,物资缺乏,恳请父皇再拨一笔款项,以作赈灾之用……”
“……阵亡将士的抚恤,儿臣已经委派五弟处理,已从国库中领取白银二十一万三千两……”
…………
“……漓水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