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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兮的语速极慢,又极详尽地解释着每种刑罚的细节,仿佛那些酷刑活生生展现在众人面前,我都听出一身冷汗。锦儿的脸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安远兮寒声道:“你还不肯说吗?是不是很想试一试?”
“我……”锦儿的眼中涌出深沉的惧色,咬着唇,半晌不语,片刻之间,脸已经隐隐泛青。安远兮吃了一惊,冲上前去,一把捏开她的嘴,怒道:“该死!”他话还没说完,那锦儿口鼻之间已经流出污血,脸上的青色已经迅速转浓,两眼一翻,已经没了气息。
我惊得站起来,云修和云乾围上去,脸色也不好看。云乾气恨道:“这丫头嘴里竟然藏了毒丸,着实可十恨!”
云修转头看我:“少夫人,这件事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安远兮,见他不出声,想了想,道:“报官。只说锦儿起了贪念,偷了老爷子的财物,被梓儿和云竹撞见,情急之下杀了他们,然后服毒自杀。束竹紫砂壶的事,先不要张扬出去。”
云修连连点头,一个束竹紫砂壶牵涉了三条人命,这当中有什么玄机,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就泄露出去,可能会打草惊蛇。那锦儿潜伏在云家这么多年,必有所谋,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势力指使。看了一眼屋里的三个死人,我觉得胸口烦闷得透不过气:“把他们的后事打点一下,梓儿和云竹死得冤,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小叔,你拿那壶跟我到书房。”
第23章分家
“这件事你怎么看?”我坐在软榻上,拿起那个摔破的束竹紫砂壶仔细端详。壶身裂开,露出和着陶泥的小竹,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要搞清楚这把壶有什么玄机,才能知道锦儿为什么要偷这把壶。”安远兮静静地看着我,“这件事我会查的,你放心。”
我点点头,将破壶搁到身侧的矮几上,抬眼看他。我有多久没有认真地看过他?有多久总是刻意地回避与他的目光相对?我细细地打量他那张漂亮的脸,安远兮,跟以前真的有了太多太多的不同。以前在沧都时,我第一眼见他,也曾为他那张脸惊艳过的,可自他回到侯府后,他那张清俊漂亮得与凤歌不遑多让的脸,却再没有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似乎是故意在掩饰自己的风采光华,故意让自己变得不起眼,即使是暴露在日光下,也将自己藏得很深很深。而在刚才,在他审问锦儿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气质骤然一变,就像一颗蒙尘的珍珠,被人洗净浮尘,蓦地散发出清冷却令人无法移目的光彩。可是,人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改变?仅仅数月的习武练功,就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吗?
他见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迟疑道:“大嫂还有事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知道那么多东西?”我心里带上一丝期待。安远兮,不要隐瞒我,请告诉我实情,只要是你告诉我的,我都会相信。我定定地凝视他,轻声道:“江湖的典故、残酷的刑罚,或者还可看来听来,但伤口的鉴别却不是朝夕之间所学便能准确判断的,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东西?”
“这重要吗?”安远兮平静地看着我,敛下眼睑,半晌,低声道,“大嫂……无论如何,我不会害你。”
或许你的确不会害我,可安远兮,你隐瞒我的那些秘密,若超过了我能承受的底线,会在我们之间生生挖开一条鸿沟。我不想……不想用别的方式、从别人的口中,知道那些事,不想打破我对你的信任。
失望地敛了眼睑,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没事了。你去吧。”
官府很快来结了这桩案子,这件事令我转移了注意力,冲淡了对老爷子逝世的悲伤,这以后府中没再发生这种令人担忧的事了。之后为老爷子举行了大殓,漆棺、立铭旌、苫次,然后等着祭奠,老爷子在朝廷混了一辈子,前来拜祭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按官衔高低由高到低分成多批,竟生生排过了三七。而其中最显赫的祭拜者,自是大殓当日携新封的云贵嫔归省吊唁的皇帝了。
永乐侯云崇山,生前稳控朝堂,身后极尽哀荣。追封晋爵,丧葬规格等级一律按一品公操办;长曾孙云诺,稚子封侯;次孙云崎,封官从五品;未几,入宫多日一直未见皇帝册封,以为已经被皇帝遗忘了的云家想容,突然被皇帝封为云贵嫔,赐住金秋殿,夜夜留宿,其一支的数位堂兄弟也通通封了五品以下官职,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