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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长走到那辆吉普车旁时,依稀瞥见车内有团黑糊糊的东西,好像还动了两动。监狱长好奇地伸头想看,后面之诚却喝一声:“看什么?”监狱长吓得一缩脖子,赶快扭头走了。
之诚站在门口,确信监狱长已经走远,这才回到车上,片刻之后押下一个用麻袋蒙了头的人。那人嘴里被塞了东西,呜呜地说不成话,却不断扭动身体表示抗议。之诚理也不理,连拖带拉地把他弄到了监狱行刑室。幸好那人是蒙了脑袋的,看不见房间里那架亮晃晃的行刑用的铡刀,否则光吓也吓个半死了。
之诚把蒙着脑袋的人绑到靠墙的木柱上,顺便检查一遍他的全身,确信此人已经是既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之后,才慎重地锁上这间房门,沿走廊去到王千帆的牢房。
千帆下午已经听监狱长含含糊糊说过今晚要被处决的事,所以之诚打开牢门进来的时候,他一点儿也没有惊讶。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先把长长的脚镣放在地上,跟着人往地上一跳,动作依然是敏捷而准确的。他站在地上,对之诚一笑说:“我们走吧。”
两人一左一右紧挨着往前走。之诚微拐了一条腿,千帆的脚骨上拖了铁镣,两种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互为应和,留下很奇怪的回声。
之诚没有将千帆带到行刑室,却打开了自己的那间办公房,示意千帆进去,而后他跟着走进,反手把门锁上。千帆心中奇怪,想着会不会是家里来了人,说通了之诚准许在这里最后见他一面?他的心就忍不住地跳了起来,期盼着来的是妻子绮玉。
之诚在千帆对面站着,面容依旧是冰冷的,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扔给千帆。千帆下意识地用那只未负伤的手接住。之诚说:“打开你的脚镣。”千帆没有多想,依言而行。脚镣打开之后,有一小会儿感觉双腿轻飘飘的,像是稍稍一跳便能腾到半空一样。若不是想着很快要被处决,千帆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惊喜了。
之诚的眼睛一直盯住千帆,弯腰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套折叠整齐的国军制服,拍在千帆面前,示意对方换上。千帆不解,同样用眼睛表示了自己的疑问。之减压低声音说:“请你抓紧时间。”
有一瞬间,王千帆的嘴巴微微张了开来,欲说又止的样子。他不是个迟钝的人,之诚把他带到这间房中,给他开了脚镣,又让他换这套衣服,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之诚要干什么。他现在是反过来替之诚感到担忧,如果平白无故让他这样的共党要犯逃脱,那么替他一死的将是之诚本人。
他说:“这太危险。我不能害你。”
之诚答:“与你无关。我是替董太太和思玉做这件事。”
千帆坚持说:“她们不知道你的处境危险。”
之诚已经显得颇不耐烦,皱起眉头:“共产党人做事都这么优柔寡断吗?我再说一遍,从现在开始,十分钟之内你不会在监狱大门附近碰到任何人,过了十分钟我不能保证。”
千帆不能再说什么了。他尽可能平静地穿上那套衣服。受伤的那只手有点不太利索,但是不妨碍他的行动。他穿好衣服之后伸手给之诚:“谢谢你。”
之诚转开眼睛,像是没有看见王千帆伸过去的手。他催促他:“快走,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王千帆微笑地改握手为点头:“后会有期。”
之诚冷笑一声:“最好别再会面。同样的事情我不可能再做第二次。”
王千帆又是一笑,转身就要出门。之诚在后面提醒他一句:“通行证在上衣口袋里。”
千帆回头拍拍口袋,表示他已经知道,便不慌不忙出得门去。
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之后,外面复归平静。之诚如同翻了一座大山,浑身疲惫地退靠在墙上,闭住眼睛,半天不动一下。
过了约摸一刻钟,他听到外面有汽车喇叭响,这才开了门出去接人。来的是事先接到行刑命令的两个军中刽子手。之诚把他们直接带进行刑室,要杀的人已经绑好在木柱上,杀人的铡刀也早就备齐,一切都不劳两个刽子手费事,这使他们相当满意。其中一个刽子手踢一脚被绑的人,带笑地说:“头上干吗要套上这么个玩意儿?”
之诚就回答:“人道一点,别让他看见刑具吓破了胆。”
蒙着麻袋的人又一次拼命扭着身体,发出“呜呜”的哽咽。刽子手开玩笑说:“瞧,他还不领长官你的情!”
之诚报之一笑,挥挥手,表示可以用刑了。两个刽子手立刻扑上去解开绑人的绳子,一个拉头,一个托脚,很利索地把蒙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