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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纵在雪山下找到那个被雪埋了半边的身躯,已经将血染成了胶红色,他把老人白发凌乱的头抱在怀里,冰凉得几乎将他冻伤。泪如雨下。
“爷爷!爷爷!”雪花落在一老一少的身上,很快地融化成细流,濡湿了衣裳。原纵不管身上的毒素,拼命给原风晔输内力,几乎要吐血,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怀里冰冷的身体都不能暖和一点。那双看似熟睡的眼一直没有睁开,他的眼泪在脸上凝成一道道的冰凌,仿佛冻结在脸上的沟壑。
“……纵儿……”老人微微睁开眼皮,“……你把这些忘了吧……”
“爷爷!你不要死啊!”原纵捏着老人微微起伏却慢慢衰弱的脉,用手去挡那渗出的血洞,却根本止不住血流的速度,他抱着原风晔,仿佛一松手那人就会化成虚空。
老人眼珠转动:“你中毒了……?”
““为什么要一个人跑过来?”原纵哭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你忍心丢下我一个吗?”
“……回山庄去……”老人身体动弹不得,只有目光在他脸上搜索:“……像你娘,要是像你爹一样精明该多好……傻孩子……”
老人沉沉闭上眼睛,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凝成了冰晶。唇上的雪粒再没有融化了。
那一天野兽都没敢靠近雪山下的谷底,它们听到一声悲惨的哀嚎,在寂静的夜中声摧如裂帛,把心脏都生生剐痛。像是失去了最亲的人,倾尽一切都无法弥补的哀恸。在那雪夜反复回荡着,久久不能散去……山谷中火光熊熊,白雪为缟素,原纵捧着一罐骨灰回了平湖山庄。
一路上原纵打探解毒的法子,却没有一个医生识得此毒,他只有一路压着,或许再去京城找舍琛言有解。
他回想起这些年在平湖山庄中的生活,房前屋后总是阳光灿然。可这房屋终有一天会破败。房梁上的燕子也不会再回来。院中精神叟叟的老人消失之后,他的影子却还是无处不在,像空气一般如影随形。
原纵整理着书房,发现了爷爷临走前给他留的信。信上的口吻还是那么轻松,语焉不详地说他出门游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嘱托原纵好好看着庄子,不要漏帐。
原纵抓着那薄薄信纸的一角,全身冰冷。到了最后,爷爷还是什么也没告诉他。他就这样瞒了他一辈子,不告诉他父母的惨痛过往,不告诉他要去大雪山找仇人决战,不告诉他可能会再也回不来。一直都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原纵本来以为他的泪已经流干了,一路上都不知道是怎么入睡的,可此刻他眼前又模糊了。仿佛看着老人在眼前嬉笑怒骂,教了他一身本事,留下了一个大庄子,让他衣食无忧,让他安身立命,让他平安喜乐。
可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些。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去唐古拉雪山那边,恰巧见到这一幕。他就永远地被蒙在鼓里。如果他真以为爷爷是去游历,在庄子等他,安心地享受人世繁华。然后爷爷再没有回来,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后人去梁空巢也倾。
怎么能这样……爷爷……
那天原纵召集了平湖山庄所有的仆役,有百号人。他们对少庄主都很熟悉,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把装骨灰的瓶子陈放在大堂。那些仆役这才知道老庄主已经过世了,他们服侍原风晔很多年,十分敬爱这位乐善好施的老人。老庄主不仅是他们的主人,还帮过他们中许多人。有些人是被搭救后留在庄中的,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得知老庄主的噩耗,山庄里哭成一片。
原纵在书房整理爷爷的遗物,无意间打开了一间密室。里面正中是一个蒲团。四周的架子上放着积灰的衣物和佩剑。原纵仿佛看见老人在房中默默擦拭剑上的灰尘,默默拂过衣服上血迹。那应该是他父母的遗物,多年来爷爷一直无法释怀,就这样一个人呆在密室中缅怀。
原纵伤感不已,掩门而出的时候,却瞥到架子上一排蓝皮线书,他一看,竟然是爷爷练功的武籍,有他自创的九虚剑,还有他勤练的凌霄掌和落英掌。此外还有两本心法。这些原纵都学过,但是都没有学到顶。以后再也不会有谁来教他了,原纵揣了那几本书离开了密室。
书房里的无用信笺和书籍付之一炬,火光烈烈中,原纵心里喟叹,爷爷别怪我,你的东西应该跟你一起去,在这人世间我已孤身一人,无所谓有家无家。
原纵留了一间房子来放自己的留存用度,落锁闭门,一骑一剑,就此离开。
正是八月艳阳天,原纵体内的毒素却催得他不住打颤,他赶到京城客栈,找到了舍琛言,那株雪茉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