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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不定,便见杜汶从外探头进来,朝她脸上一张,把一方丝帕丢了进去,对她道:“擦擦脸上的血!”
他说完便撂下轿帘缩了回去,在外递给那公公一只小木盒,与那公公小声交代:“好生伺候着,可别再出什么岔子。这盒子里是去疤的药膏,记得待会给她擦些在伤处!”
正说着,便见那头来了一拨人,当先走来的却是大将军戚定和。看到小轿,他便走了过来,问道:“华公公这是在做什么?”
华公公道:“没什么,奉陛下之命送个人走。”
戚定和盯着那轿子,满脸狐疑之色:“轿中是什么人?”便欲伸手去撩轿帘。
华公公上前拦住道:“大将军,轿子里的人恐怕并不是您能看的。”
戚定和思量了一番,终究还是没将轿帘揭开,拂袖走开,嘴上却忍不住骂了句。
华公公听他骂说“阉人”,脸上纹丝不变,只眉头抬了抬,道:“走吧!”四个力士立刻抬着轿子飞一般地去了。
阿瑶在轿里,只觉一颗心也随着轿子的颠簸,忽忽悠悠在半空中晃。
过不多时,轿子在一座殿门前停住,殿门上的牌匾上书乾元殿三个大字。阿瑶下了轿,被一群宫娥簇拥着迎进去。她从未被这么多的人伺候过,便是在跟唐初楼的那三年里也没有过。那三年里虽是锦衣玉食,也只得两三个小丫头在身边,眼下却是……她没有数,只觉眼前人来人往晃得眼花,以至弄得她头昏脑涨起来,整个人便有些恍恍惚惚的,只由着她们摆弄。叫她去哪便去哪,叫坐便坐,叫起便起。
直到在镜子里看到脸上的血痕,她方回过神来。
那应是太后打她时留下的。共有三道,一道就在眼下,伤处虽不深,却只差半分就伤了她的眼睛。阿瑶看着自己花了半边的脸,由不住后怕。旁边的宫娥小心翼翼用凉水浸过的手巾给她一点点擦去伤口附近的血渍,一面道:“这是怎么弄的啊?也太不小心了。”
那华公公正站于一旁监工,闻言呵斥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别问那么多。”
宫娥们都怕他,忙闭了嘴再不说话。
华公公从怀里摸出个木盒丢在妆台上,又道:“这是伤药,给她厚厚涂上一层。今晚上圣上要过来,你们好好给她拾掇拾掇。”
那伤药膏子却是灵验,涂上之后伤口四周的红肿不多时便消去。到了晚上,沐浴更衣完毕,宫娥们又给她敷了层,伤处瞧着便不那么明显了。因是有伤,宫娥们便不敢在她脸上多折腾,只在她头上身上做文章,给她梳了个云朵样的鬟髻,高簪珠翠,身上是缀金丝烟霞红宫装,腰间系银蔓垂花紫带。她本就丽质天成,生得玉貌花颜,再给这么一番刻意的装扮,便更添了几分光艳,竟叫人不敢逼视。
宫娥们啧啧称叹,将她送入寝宫内,只等皇帝驾临。
寝宫内红烛高烧,阿瑶坐在桌前的锦凳上,只觉自己就像是洗剥好了待宰的羔羊,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就不知那刀子何时砍下来。看那华公公和这些宫娥们的态度,她好像是暂时死不了了。皇帝今晚过来,多半会让她侍寝,真可算是‘因祸得福’了,就像是那些宫娥们所说,皇帝天恩,旁人求还求不来呢!何况她已与他春风二度,又在这里矫情什么?或者她好好服侍他一番,哄得他高兴,说不定还能得个嫔妃之位,自此便再不是唐初楼口中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她怔怔想着,外面怎么样了?唐初楼现在又如何?是不是已经以为她死了?若如此,他可会为她的死伤心难过?还是就当她是阿芙那般,略略伤感一番便抛在脑后。
他一定想不到,她此刻会在这乾元殿里,正等着皇帝来宠幸。
若知道,他又会如何?也许会词质问她,问她为什么不以死明志,保住清白之身?多是不会的吧!当初知道秦放歌与她有了首尾时,他也没怎么样。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又怎么会嫉恨愤怒?最多也就只是鄙夷不屑而已。
皇帝来的很晚,差不多要到三更天才过来。
那时阿瑶已伏在桌上睡了一会,正迷迷糊糊做着乱梦,便觉身子一轻,竟被人抱了起来。她顿时便惊醒了过来,睁眼看时便见一俊美的少年男子正抱着她往床帏里去。这是她第一次见皇帝真容,虽则有唐初楼、阿连珠玉在前,她还是得承认眼前的少年皇帝并不输与唐初楼、唐连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他长了一双同太后极为相似的勾魂摄魄的丹凤眼,瞳仁漆黑,深邃幽远,看着她时,像是要把她整个的心神都吸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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