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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面波光潋滟,真是晴波淡淡树冥冥,乱掷金梭万缕青。
滔滔想起后苑垂纶亭旁的小池塘来,也是这般幽静,十三每每站在身后,手把手教她抚琴,暗红琴身,霜白琴弦,一根根按过去,叮咚叮咚,流泻成夏日里的清流。十三身上淡淡的味道传过来,让人莫名心安。
想到瑜柔看十三的眼神,和方才他二人并身而立的样子,滔滔没来由心中一阵发闷,十三哥很快便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想到这上头,她觉得仿佛比看到十一和范姑娘在一处说话还要抑郁。
师傅清清嗓子,拿起《诗经》看了片刻,说道,“不知公主和郡主现在学力如何,公主可会背诵《关雎》?”
“爹爹也曾教过我,勉力一试吧。”瑜柔微微侧身站起来,流利地背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背完微微抿了抿嘴,抬眼看看对面认真聆听的十三,鹅蛋脸染上一丝绯红,轻轻垂下头,耳垂上的水滴坠子前后一摇一晃,令人目眩。
十三被她看得一愣,略有些不自在起来,端起面前的茶盏,只低头喝茶,侧脸看一眼滔滔,见她一双柔夷撑着香腮,仍在神游四海,不由摇摇头,拿她也没办法。
师傅捋一捋下颌上的胡须,点头赞许,回头叫道,“郡主,你来解释解释什么意思?”屋里静悄悄的,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滔滔,却见她充耳不闻,依旧呆呆望着窗外。
十三在桌下用脚一踢,她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问道“怎么了?”抬头对上师傅微愠的眼神,这才明白定是坏事了。十三拿起扇子挡住嘴,轻声提醒,“师傅问《关雎》的意思。”
滔滔慢慢站起身来,想着对策,忽然想到早上十三与瑜柔二人并身而立的样子,鬼使神差般答道“这首诗说的是君子心悦淑女的心思。十三哥就是君子,公主就是淑女。”
说罢,带了一丝说不清什么含义的眼神一侧头,见十三已面色铁青,不悦地看着自己。不知怎的,滔滔心里竟有一丝得意,谁让你风流倜傥,四处留情了。
滔滔见十三恨恨盯着自己不放,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想“你都有淑女了,成日里一起呆着,还有什么不知足?”又见瑜柔正羞羞怯怯不时抬眼望一眼十三,心下愈发不快,更加了三分气,狠狠瞪他一眼。
“郡主真是人小鬼大。”师傅不成想滔滔这样说,碍于身份,只得尴尬一笑,请她就座。
“今天讲什么呢?”皇上显然刚下朝,穿着明黄朝服,戴着皇冠,唇角含笑走进来。诸人忙起身离开座位,齐齐行过礼。
皇上走至瑜柔面前,伸手将她拽起来,问道,“柔儿怎么来资善堂读书了?”
“《女四书》都学会了,便想来资善堂看看。”瑜柔轻声答道,皇上素日明珠般将她捧在掌心,因此她一点也不怕,只管照实说。
“也好,随你去罢了。”皇上笑道。
扭头一看,滔滔也在,皇上便问道,“滔滔也来了,今儿没去淘气?”滔滔讪笑两声道“哪里有淘气。”心里暗骂哪个嘴快的,必是把自己罚跪的事传到官家耳朵里了。
命众人平身,皇上撩起朝服向束腰海棠四脚凳上坐了,随手拿起《论语》问师傅,“讲到哪一篇了?”师傅恭恭敬敬答道“已经讲到《为政》了。”
皇上“嗯”一声,一手摩挲着玉斧,一手翻开《论语》,读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微微点点头,问道“老七,你可懂么?”老七吃了一惊,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急得直挠头。
起身走到他面前,皇上轻轻摇摇头,向他额上曲指一弹,说道,“以后要好好听师傅讲课。”老七不好意思讪笑两声,道“臣遵命。”
“十三怎么看?”皇上又转头指指十三。
他略一思索,抑扬顿挫答道“臣以为,这是说施政者如若施德治行仁政,就会象北极星受众星围拱一样受到百姓的拥护。”皇上微微点头,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再问“你可以为然?”
十三听闻皇上每每在朝堂被言官弄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却不仅不惩罚他们,反而多有褒奖,便说道“陛下以仁治天下,朝野清明,深受臣民爱戴,正如北辰一般,所以臣深以为然。”
“不错,意思很通,且不盲从。”皇上听完“啪”合上书,赞许地点点头,说罢走至十三面前,冲身后挥挥手。只见近身伺候的杨都知捧上来一物,用明黄色锦缎仔细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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