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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惊异的眼光抛在了身后。
陈旧的木台阶仿佛不堪重负般在母亲的脚下发出抗议声,但是她现在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回到家里,关上房门,母亲开始动手准备晚餐,孩子们在另一个房间里讨论着什么。她的手尽管颤抖,却仍然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自杀了!”
“自杀了!”
“自杀了!!”
邻居那变了调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母亲耳边回荡,她手中的刀子猛地划上了手指。望着手上的血汩汩流出,她的眼睛惊恐地瞪大了,仿佛通过眼前那一片血红看到自己的丈夫躺在简陋的小棚子里,在吃饭时偷偷藏起一把铁勺,他不能活动双腿,只能躺在肮脏的床铺上,偷偷在墙边磨那把铁勺,将它磨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凶器。
这个男人经受了百般凌辱,已经对生存失去了兴趣。他一边磨着那把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铁勺,一边轻轻哼着:“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眼中闪烁着泪花,然而却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工作”。铁勺终于磨好了,磨得飞快,他满意地看着自己辛苦工作的成果,然后慢慢将它移到自己的身下……
风声呼呼地从没关严的窗子灌进来,房间里坐着几个交待丧事的人:“他先割了自己腹股沟上的动脉,然后又割两个手腕、最后割了颈上的大动脉……看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母亲让孩子们先去睡觉,自己默默地坐在桌边听着,谁能想象得到一个温文尔雅的文人最终竟然采取了这样激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母亲仍然不动声色地坐着,直到那些人相继离开。她走到窗边,风从窗缝“呲呲”地钻进来,婉贞猛地捂住耳朵。
伯言在弥留之际,颈上的刀口喷出冒着热气的血液,那声音也一定和这风声一样,“呲呲”的。
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划破天际。
取照片的时间到了,母亲一个人去把它取了回来,放大的黑白照片被她小心翼翼地镶嵌在镜框里挂到墙上。
如今这幅照片就挂在我面前,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它有些发黄,可是上面每一张面孔,似乎都在眼前,那表情是如此鲜活,没有痛彻心肺的感觉,可是阴霾却始终萦绕在心头——
时间仍然无情地流逝着,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但是失去了丈夫和父亲的家庭变得举步维艰,只能靠朋友偶尔的接济维持。即使是这样,孩子们也总是不断地感觉到饥饿。
母亲每天失魂落魄地坐在家里,看着孩子们一天天消瘦下去。心力交瘁的她实在没有得到更多食物的方法,她只能默默地盯着墙上的照片,看着丈夫生前的音容笑貌,叹息不已。尽管至今,她仍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丈夫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有一天,当她在厨房里对着仅剩的一点粮食发愁的时候,长子兴冲冲地破门而入,手上高高地举着几个大白薯。
“妈!今天我们加餐!”
母亲又惊又喜地问道:“从哪里弄来的?”
“嗯……”儿子支支吾吾地放下白薯,“同事……送的。”
“是吗?替我谢谢他们。”母亲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赶紧把这些白薯拿去做饭,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长子脸上那正在消退的愧疚神色。那顿晚餐他们吃得格外香甜,婉贞心疼地看着几个孩子,尤其是大儿子,他脸上已经显露出沧桑的痕迹,过早地承担起了做男人的责任。
一家四口的日子渐渐变得好过一些了,因为儿子们每天几乎都能带回同事“馈赠”的食物,有时候是一些干粮,有时候是蔬菜,甚至有一天,还带回一条腊肉!母亲很疑惑自己的孩子在工厂里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像他们这样“成份不好”的孩子,一般是不会有人接近的。所以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对儿子说:
“我想到工厂去谢谢你的那些同事,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现在也不会有这些东西吃。”
“妈!”两个儿子惊慌失措地叫起来,“这些东西是很多人送的,你要谢怎么谢得过来呢?”
“是吗?”母亲狐疑地看着儿子慌乱的表情。
“是……是啊!吃饭吧!”
就这样,食物继续隔三差五地从儿子们口袋里出现,母亲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有一天,当她的两个儿子回家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撕成了碎布,脸也被打得红肿,还不断地往外渗血。
“这是怎么回事?!和别人打架了?”母亲严厉地喝道。
两个孩子一言不发地站在母亲面前,当她气急败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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