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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净诚恳地看着她:“你可知道我这几年为何一再拒绝老夫人给我纳姬妾通房?虽然以谢府的家世姬妾成群实在很平常,我却连一个通房也没有。因为我不想自个的亲人之间分什么嫡庶尊卑,更不想自个家里有那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深刻的怨恨!我想和大哥大嫂那样,彼此一心一意相待,我是庶子,我娘是奴婢身份的贱妾,从小到大我所受的种种不公和折磨,你比谁都清楚,所以我不会让我的女人为奴为妾,更不让我的儿女因为庶出受人轻贱。”
豆黄第一次听到明净这么掏心掏肺的话,想起他为了给生母一个好一点的身份,忍受别人的轻视,忍受嫡母的苛责,甚至对嫡母器重的奴才都要忍让几分,堂堂一个七尺男子被磨得没有半点脾气,要不气极发威处置了秀儿,这个府里又有谁把三爷当回事?
忍不住离座跪在他面前,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声“爷”,然后仰起脸,梨花带雨一般看着明净:“奴婢服侍爷五六年,爷的好奴婢全感受得到,爷的苦奴婢也全体会得到,求爷不要嫌弃奴婢。我不会妨碍爷将来与夫人的恩爱,也不会对爷要求太多,只希望一辈子能留在爷身边,服侍爷、替爷解忧!”
明净有些动容,怔了怔还是坚决地摇摇头:“你这丫头,真是固执!爷刚才的话你没听懂吗?先不说儿女之事,即使你自甘下溅为婢妾,可爷不忍心!爷若娶了心爱之人,即使她能容得了你,爷也不忍心她打掉牙和血吞还要装做大度!妻妾争宠、嫡庶恩怨,爷这一生定会陷入无穷尽的烦恼之中。你若真为爷好,忍心吗?”
豆黄总算明白了他的心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低泣着说:“奴婢明白了。可是奴婢已经做了爷的通房,这一生该怎么办?”
明净离座扶起她按到座位上,声音虽轻却不容置否地说:“你服侍爷一场,爷岂能不管你的终身?你不是说了你与爷是清清白白的吗?那么,爷会一直与你清清白白,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平了你的奴籍,找个可靠又不嫌弃你的男子,厚厚的贴一份嫁妆,让你象爷的妹妹一样,风风光光的嫁做正室,再不受婢妾之贱!记住,侯门虽好,却不一定是你的好去处。”
豆黄捂住脸低泣不语,明净哪里明白她的心思?她做他的通房,并不是因为留恋谢家富贵,而是这些年来她的心里已再容不下别的男人,说她下溅也好痴傻也好,她宁愿做他的婢妾,也不愿做别人的正室。
明净已经步步紧逼:“爷是为自己好,也是为你好,所以才这么做,千万莫做那么痴傻之人,若想通了就听从爷的安排!”
“可是今晚爷若抛下奴婢走了,让我有何面目见人?被那帮奴才耻笑不说,老夫人和秦妈也会厌弃我,我还不如去死算了!”豆黄一激动喊了出来。
明净却胸有成竹地说:“不打紧,我晚上不走,你睡外面丫头的铺上,我睡里面,早上起来收拾好,你不说我不说,谁人能知?”
豆黄的脸一下子通红,又羞又窘地说:“可是明早秦妈要验巾子……”
虽然早已打听清楚并做好准备。明净还是脸一红,却故作镇定地说:“你把奶娘给的那块巾子给我!”
豆黄不知他要做什么,顺从地走到床边撩起帐子,从大红的鸳枕下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巾,忍住泪意走出来。
帐子揭开时,明净终于明白让他心神有些不宁的香味是从那里散出来的,立即明白怎么回来,皱起眉头说:“那是什么香?快给我浇灭了,揭开帐子让味道散出去!我闻不惯!”
豆黄顺从地浇水灭了****香,又把帐子挂起来,让人眼饧心怡的甜香顿时散开,明净深呼吸一口,又喝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茶水,这下静下心来逼视着豆黄。
豆黄见****香对他并没有什么作用,明白今晚是没有半点希望了,垂着头把巾子递过去,嗫嚅着说:“是秦妈给的,说是老夫人赏的,明早要交给她。”
明净接过去,小心地放进袖袋里,又从怀里掏出刚才墨儿给他的布包打开,取出那只洒了一点鸡血的巾子递给豆黄:“明早把这个交给奶娘就成!”
豆黄接过去细看一眼,一个跄踉退后一步,他一个大男人家,居然连这个也准备好了?他果真这么不要想自己吗?什么不想有婢妾庶子,全是托词!如果他真的想要自己,堂堂的谢家三爷还会在乎这些?豆黄忽然想,如果今夜的女人是周长生,他还会用尽心思拒绝吗?
她凄然一笑说:“爷可真细心,连这个都准备好了,其实如果你真不想要豆黄,不必这么费心,豆黄自会知道该怎么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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