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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火苗总是会变得和缓起来。还不等喻文州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岔开了话。
“文州你知不知道,牵牛星和织女星是哪两颗?”
这个问题把喻文州也难住了,“我不知道,阿爸的书橱里有天文学的书,可是我看不懂。”
“没关系,”黄少天打断他,“等你能看懂了,以后七月七日晚上,你再指给我看。”
回到铜器铺,门却锁着。喻文州正要拉他回家,黄少天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哈,魏老大一定也想娶亲,都出去逛了。”黄少天在桌子前坐下,“可让我等到这一天了,平时魏老大都不让我碰,我倒要看看这里头都是什么。”
说着东摸西摸,搬出一个铜壶来,又从货架上取了两个大口杯。
喻文州凑过去看,壶嘴里淌出来的是橙黄色的浆液,他一下子闻出味道,“这是黄酒,我们喝不了。”
黄少天不理他,“隔壁的书呆子梁阿叔说的,月亮好的时候对着它喝酒,是件大快活事。就喝一点,不要紧。”
喻文州往门外望去,初七的半个月亮悬在天上,月色倒是极好。
“从来只有人叹满月,没听说过称赞半月的。”他回过头来,“……少天?”
黄少天突然抓着他的手臂,上半身晃着就往他背上靠。
喻文州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扶好他。一看桌上,其中一只杯子已经空了。这杯子里少说也有二两,黄少天显然是从没喝过酒的,一口下去就不行。
他使劲抓住喻文州的肩膀,说,“文州,我有点难受……”
喻文州也急得皱起眉头,想了想索性架起他一边胳膊,大声对他说,“这里躺不了,我扶你回去睡好不好?撑不住就靠我身上。”
黄少天耷拉着脑袋点头,然后就没了声响。
第二天他醒来,魏琛在前厅叼着香烟拿笤帚扫地,见他出来就说,“你还难不难受?昨天到家的时候都睡死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文文弱弱的后生仔哪来的力气,说一开始还架着你走,后来你根本没响动了,就一路从街口背回来,把你一放下,茶也不肯饮就走了,这个人情可欠得大了啊……”
黄少天低头看脚尖,“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甲子年的广州城不太平,七月沙面工人罢工,十月又有商团暴动。捱到旧历年末,家家户户都像要扫掉去年的晦气似的,把年过得轰轰烈烈。
黄少天四处看了好几天热闹,不见喻文州来,心想他家不比自己,要走的亲戚多,他阿爸还有政商界的朋友,都要一个个打招呼,自然是不得闲的。
到正月初九他终于坐不住了。一起玩了两年,去新河浦已经熟门熟路,喻家的门房都认得他。黄少天也没多想,跳上人力车就往东山去。
正是倒春寒的时节,黄少天把手缩进棉衣袖子里,远远地看见喻文州站在黑色小汽车旁边,下人们帮着里里外外地搬东西。
他一直不太喜欢来这里,可是想到能见到喻文州,也就没有什么不开心了。
但这次好像不是这样。
喻文州见是他,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说,“我原想明天去花生巷找你,再同你说……”
黄少天比八岁时已高出半头,急急忙忙地问,“你要搬去哪里?去多久?”
喻文州说,“阿爸说风声紧,去北方避一避,过一年半载就回来了。”
黄少天看了一眼已经空了的庭院,笑了起来,“北方很好的!我听陈阿婆说,北方的雪是软的,摔上去不痛,像你家里的地毯一样,你回来的时候要带雪给我玩,好不好?”
喻文州没再说什么,只是叫他名字,“少天……”
黄少天对他挥挥手,回头朝正掉了头走的车夫喊道,“师傅等一等,载我再回花生巷。”
喻文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他只骗过黄少天两次。上一次是说自己不会系鞋带,看到黄少天得意洋洋的样子,他觉得这个谎撒得没错。
这是第二次。黄少天当然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不会再搬回来。
他宁愿让门上“吉屋出售”的红字条告诉黄少天,让下一家的门房告诉黄少天,也不想亲口告诉黄少天。
民国十四年的春天好像还很远,他把手合拢举到鼻子下面,用力哈了口气。
END(个鬼
喻家的原型是这栋楼,G市恤孤院路9号的逵园画廊
'喻黄'月半弯(三)
老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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