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页)
”
这时对门又有几个人走出来,男孩挨个打着招呼,“梁阿婆又去打牌啦!今天气色不错看你有好大机会赢牌!”“徐太太好难得看到你,今天得闲啊?”“权哥你上次让打的锅魏老大说三两日后就好了,到时我给你送过去!”
说完看他还愣着,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呆什么,快进来呀。”
喻文州跟着迈了进去,只觉得一间房复又连着一间房,望不到头。几处天井漏着光,前厅隔了一层神楼出来,佛道神像和先人牌位一字排开,袅袅燃着几株香。男孩让他在八仙桌旁坐下,转身取了铜壶和杯来与他倒茶。
喻文州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单枞毛尖的蜜香味在舌尖弥漫开。男孩放下铜壶,跳到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问他,“哎,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他放下茶杯,“喻文州,比喻的喻,文化的文,广州的州。”
看男孩还是一脸好奇地瞧着他,便倒了一点茶水在桌上,用手指蘸了,一笔一划地写起来。桌板缝里漏下水滴,落在花阶砖上转眼不见了。
男孩往前探了探身子,认真地看他写完,又伸手捉住他左手手腕。
“我叫黄少天,你能把我的名字写给我看吗?”
叫黄少天的男孩去父母的卧室拿来了铅笔,找不到纸就用账簿代替了。喻文州写了他的名字,把纸笔递到他跟前。
黄少天依样学样地写,少天两个字很容易,马上学会了。黄字笔画多,照样画葫芦是能行,就是记不住。
喻文州看着他皱眉的样子,说道,“没关系,慢慢练便会了。”
黄少天仰起头,“可是我不想一百天学会一个字,我想一天学会一百个字。”
喻文州没接话,他自己一时也想不出一百个字来教他。
人的直觉有时真是奇妙,喻文州后来想。黄少天压根没说过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他却一下子就先入为主地认定了。
虽然也并不难猜就是。
黄少天与他叽叽喳喳地聊,说到自己是民国三年旧历六月十九生,同他一样是八岁。家里在恩宁路上开铜器铺,父母走得早,被他唤作“魏老大”的魏琛是他父母的大徒弟,现在和他一起住在这间屋里。
喻文州是正月十六的生日,黄少天一听便拍着手笑起来,“你生的是好日子,都说十五的月亮不如十六圆,巷口算命的杨瞎子一定会说你命好。”
说着就学瞎子的样子闭着眼睛颤巍巍地来抓他看手相,喻文州由他抓着,左摸右摸,“这位小弟太阳线短而有劲,智慧线优美,感情线走食指下,大富大贵,家庭幸福圆满……”
喻文州低声笑起来。
墙上挂钟敲了三下,黄少天才急急忙忙地拉着他往外跑。
“喏,在前头那个路口拐进去,就是黄家了。”黄少天指指前面,朝他挥手,“以后一起玩啊,文州!”
大人们的时间还没有结束,母亲见他走进来,少有地喘着气,连忙迎上去。
“我今天新认识一个朋友,”他笑着眯起眼,“很有趣。”
又过了十几日,母亲带着他去拜访住在文昌路上的姨母。几家人吃过中饭,母亲和几个姊妹便一道去湖边散步谈天。
喻文州跟在母亲旁边,听她们谈论些布匹衣料的日常茶饭事,眼神四处张望。还没出嫁的小姨平日与他最好,看他心不在焉,就从洋服口袋里摸出铜板递给他,“文州跟着我们没事做,让他自己去玩罢,想吃什么便拿钱买。”
母亲好像想起什么事来,也说,“你上回不是说在这里识得一个新朋友?同他玩去罢,别太晚,傍晚就回姨母家。”
喻文州点过头,往上次记下的小巷走去。抬头看一眼天上,云阵阵地压下来。
路过湖边一处长棚,人群围成了几拨,有打牌的,有下棋的,有斗蟋蟀的。
他走到斗蟋蟀的人堆外面,拍了拍站在竹凳上往里瞧的人瘦削的肩膀,微笑着唤道,“少天。”
“你刚刚看陈阿伯和李阿伯下棋的时候,都在偷偷笑什么?”黄少天一边走,边撞撞手肘问他。
喻文州又笑,“你看得懂棋上的字?”
黄少天摇头,“李阿伯教过我一点,但是我分不大清。”
喻文州想了想还是说,“李阿伯虽然多炮多兵,但是布局太散,对黑方没什么威胁。本来拿双炮缠住他,还能求个和局,他一着下错,还在猛攻,是输定了。”
黄少天眨眨眼,“他是我们这边头一二的棋痴呢,原来是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