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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说:“说吧。首先介绍你自己的身份。”
这下我明白他的身份了。我说:“你们凭什么逮捕李剑辉?凭哪一条哪一款?”我哗哗地翻着刚从新华书店买来的《司法手册》,说:“受逮捕的人必须具备以下条件:一、主要犯罪事实已经查清:你们查清了什么?连我这个始终的现场目击者你们都没有调查过!二、可能判处徒刑以上刑罚;这就是说你们已经准备判她徒刑了?”说到这里,我垮了,泪水呼啦一下流出来。
“胡闹!”法官说。
我很响地合上书,把它掷向他。他慌慌张张接住《司法手册》,声色俱厉,说: “胡闹!”
小青年站起来大声说:“这里是司法机关,我们这里是有法警的!”
“你们太不讲道理了!”我叫道,“李剑辉不可能玩忽职守,你们应该全面了解她 ——”
“法警!”
我七窍生烟。法警怎么着?强行赶走一个来讲道理的人吗?那我去哪儿讨公道?
“李剑辉没有玩忽职守,我当时在场!”
“法警!”
一个法警冲进来,提着电警棍逼视着我,说:“看在你是一个医生的份上,我客气地请你出去。”
“如果我不呢?”我说。
我忽然想豁出去算了,和剑辉一块儿坐牢,免得一辈子负疚一辈子在人前不能抬头。
一个女法官插到法警和我之间,递给我一杯开水。
“大夫,你要冷静一些。医生应该是最能面对现实。逮捕人是通过一定法律程序决定的,不是哪个法官的一句话呀。”
她有一双为妻为母的善良眼睛,我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说:“我能见见李剑辉吗?”
法官说:“不行。开庭审判之前人犯不得与任何亲朋好友见面。”
现在我相信他的话就是法律,我绝望得不敢再看他一眼。
女法官送我出来,告诉我现阶段只有律师可以见被告,当然要是被告请了辩护律师的话。
我和老楚商量请律师的事。老楚说:“一定要请吗?我是说请了有用吗?”
我说:“不知道是否有用。但现在那边是堵铁墙,只有律师才穿得过去。”
“怎么请律师?”
“我也没请过。”
“请个律师要花多少时间?”
“我去请吧。你支付费用就行。”我不想让他连钱都不出。
“现在就要钱吗?”
“当然!”
“要多少?”
“暂时给二百吧。”
老楚沉吟片刻,给了我二百块钱。
李护士长说:“你真要管这事?”
“嗯。”
李护士长为我抿了一撮耷拉的头发。“患难见人心啦!”她说。她还悄声告诉我说死者家属有司法部门的熟人,医院也有些人落井下石,千万要当心。和法院打交道要适可而止,不要惹恼他们,她有个侄子曾被错抓,因态度不好被打断了肋骨,拘留了十五天。要记住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说:“好的。”
原谅我。剑辉。我能做的只是为你请律师。他们有法警,劫狱只是句开心话。只能到这一步。我无论如何也要为你请一个第一流的律师。
李护士长介绍我读读美国畅销小说《天使的愤怒》,我说我没心思,她硬塞进我的包里。“在请律师的等待中读读。”她说,“这本小说可以当打官司的教科书,里面写的是一个女律师,非常非常能干,打赢了许多官司,她的名字叫帕克。打官司的学问深奥着呢!律师才是行家里手。但愿你请到‘帕克’!”
在律师界辗转了几天,最后我来到精英荟萃的市律师事务所,准备请名气最大的贾律师。打听到贾律师有抽高级香烟的嗜好,我包里揣了一条“三五”,足足坐等了一个上午。来请律师的人川流不息,按先来后到的次序坐在走廊的长条凳上,一点一点往里挪,当事人往律师面前一坐就苦着脸倾诉起来。有一阵恍惚了一会儿,我竟以为这里是医院。
上午没等着。我在大街上逛来逛去,吃了个面包喝了杯糖水似的咖啡。下午我第一个坐在长条凳上。上班约一个小时之后,一位气字轩昂的银发老人走进办公室,门口的接待员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以为这就是那位贾律师大驾光临。我走上前,紧张地盘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何拿出烟来。接待员赶紧说:“主任,有人请贾律师,等了大半天了。”
我的手及时地从包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