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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立雪不敢妄加猜测,问钟瑾到底是什么病,怎么憔悴得这么厉害。钟瑾避而不答,反问立雪为何虚虚的胖了一层?抬头纹为何又添了几重?立雪叹息道:“我们老了。”
“老了老了,关键就在这里!”钟瑾出其不意戳了一下立雪的胳肢窝,自己先就纵声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我们老了,我们是天生的一对苦难姐妹。”
路上的行人纷纷朝她俩投来好奇的目光,立雪心里咯噔了一下,怀疑钟瑾是否精神上出了毛病,再一看,钟瑾把她带到了一条街上,这条街与她家方向相背。立雪立刻挽紧了钟瑾的臂膀,说:“我饿了,快去你家吧。”
钟瑾说她买一点小东西就回去。又说你出事了吧,赵如岳的事吧,海天也知道了吧?立雪发现钟瑾的神态里的确有疯子的狡黠和精明,便答:“是的,你都猜对了,回去我给你讲讲。”
“不用,这种事自古至今千篇一律。”钟瑾突然站住了,拍拍立雪的手,说:“认真些看——”
不远处是家华丽的餐厅。餐厅门口喜气洋洋。钟瑾正说话,鞭炮响了,炸得餐厅门口硝烟一团,孩子们乐得乱窜。烟散了,一对新人穿得花红柳绿,笑盈盈在台阶上迎接宾客。钟瑾沉沉捏住立雪的手,声音哑哑地说:“看那新郎,挺帅不是?我倒要过去问问他,干嘛装着没看见我?”
吓得立雪一把抱住钟瑾的腰,心想她病得不轻,口里说:“人家结婚呢,你出什么洋相?”
钟瑾连连跺脚,恨声说:“好立雪,今儿你怎么迟钝到这种地步!”又换了冷而缓的语气说:“他结婚了!多帅!穿着我为他挑选的毛料。”
立雪一下子悟了:这位新郎是钟瑾爱得要命的情人,的确,很帅。新娘在一堆粉红色的绸纱之中,有一副青春正浓的娇娃的脸。
钟瑾嘴唇紫了,手心额角冒出了冷汗。立雪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抱着钟瑾,替她擦汗,心里阵阵泛起苦涩酸楚。
这夜,暴风雨到黎明才停住。长江里的大沙滩沉没了。浩浩一江水似乎从来没有过波折没有过幻想地流着,和过去的年年岁岁别无二致。立雪苍老了许多,也稳沉了许多,大沙滩的那一段罗曼蒂克之梦就同大沙滩本身一样出现的奇妙、突兀、短暂,也许就永远沉没了。然而,女人喜欢想入非非,喜欢富有情趣的毛病在立雪一下子还改不了
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
这天。大约是下午四点钟光景。有个赤膊男子骑辆破自行车,“嗤”地刹在小初开堂门前的马路牙子边,不下车,脚尖蹭在地上,将汗湿透的一张钱揉成一坨,两手指一弹,准确地弹到小初开堂的柜台上。
“喂。猫子。给支体温表。”
猫子愉快地应声“呃。”去拿体温表。
收费的汉珍找了零钱,说:“谁呀?”
猫子说:“不晓得谁。”
汉珍说:“不晓得他叫你猫子?”
猫子说:“江汉路一条街人人都晓得我叫猫子。”
江珍说:“哟,像蛮大名气一样。”
猫子说:“我实事求是。”
汉珍张了张嘴,没想出什么恰当的话来,也就闭了口,将摇头的电扇定向自己的脸,眼光从吹得东倒西歪的睫毛丛中模糊地投向大街。
猫子走到马路牙子边递体温表给顾客,顷刻间两人都晒得汗滚油流。突然,他们被吓了一大跳,接着他们哈哈大笑,都说:“这个婊子养的!”
猫子又取出一支体温表给了顾客。汉珍说:“出么事了?”
猫子只顾津津有味地笑,扔过又一支体温表的钱。
汉珍说:“出么事了吗?”
猫子说:“你猜猜?”
汉珍说:“这么热的天让我猜?你这个人!”
猫子说:“猜猜有趣些。你死也猜不着。”
汉珍:“我真是要劝燕华别嫁你。个巴妈一点都不男子汉。”
猫子说:“么事男子汉?浅薄!告诉你吧,砰——体温表爆了,水银标出去了!”
汉珍猛地睁大眼睛,说:“我不信!”
“不信?这样——砰。”猫子做动作,动作很传神。
汉珍说:“世界真奇妙。”
猫子白汉珍一眼,蓦仿“正大综艺”节目主持人姜昆的普通话:“世界真奇妙。”
他们捂着肚皮笑了。这天余下的钟点过得很快。他们没打瞌睡,谈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题,很有意思。
下班了猫子本来是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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