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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玲和章大姐被闹糊涂了,一时间作不出任何反应来。
华茹芬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小俩口应该在医院里手挽手游览一番。”
章大姐趁华茹芬倒开水的机会在吉玲耳根上说:“恶人先告状了。你得准备哭诉。真哭。”
华茹芬递过一杯开水。问:“你见到了小庄了吗?”
吉玲说:“没有。”
“那我给外科打个电话,让小庄来见你。”
“不必了。”吉玲说。迟早有面对面的一天,但现在她必须单独谈谈。
华茹芬感到了气氛的古怪。
“有事吗?”
吉玲舔了舔苍白的嘴唇。章大姐扶住她的肩。
“我是来请求院组织帮助的,我要和庄建非离婚。”
章大姐递上介绍信:“我是吉玲的组织。我们调查发现吉玲受了虐待,以精神方面的为主。希望我们能合作。”
华茹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离婚吗?”她费解地问。
***
尽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但那毕竟还是纸上谈兵。一走进父母的家,庄建非还是抑制不住强烈的屈辱感。他结婚前后所受的磨难历历在目。吉玲虽然有一双不像样的父母亲,可他们是女儿的大后方、庇护所,随时张开翅膀准备保护自己的孩子。从这点来说,庄建非是羡慕吉玲的。他的父母满腹经纶、富有教养,按说感情应比一般人丰富得多,不知为什么,饱学了人类知识的人反而会疏远人类。
庄建非曾痛下决心在他们面前做出个婚姻美满的样子,但不幸才半年他就不得不来求助了。大家都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最终解决问题。他没办法不来。他一路上援引了许多古今中外男子汉大丈夫能委屈求全的例子来说服自己,比如韩信忍受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等等,这样似乎太孩子气,但他明白他其实不是孩子气,是来真的。
的的确确,庄建非沉痛地体会到:婚姻磨练男人。
青少年时期甚至大学时代他都一直琢磨不透许多中年男人为何处世那么圆滑老练,能忍辱负重,现在他明白这与婚姻不无关系。很少有哪个风云人物是光棍汉,恰恰相反,杰出人物们大多都经历了不止一次的婚姻。从某个角度看,婚姻是人生课堂。梅莹就是成绩优异的过来人,她不止一次地强调:男女之间不仅仅只是性的联系。真是至理名言!
庄建非的父母居然放下案头巨著,走出了书斋,双双来到客厅见这个久别的儿子。这使庄建非多少受到了鼓舞,看来父母也把结了婚的儿子当成人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不屑一顾。
“吉玲出走了。”他说。他的父母和妹妹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震动,一齐望着他,等待着听下文。庄建非发现母亲转瞬间便镇静了,镇静后便有了一丝嘲讽的表情。他本想不再往下说,他母亲扬了扬手指:“说吧。”
庄建非简略地回顾了吉玲出走的经过,没说出吉玲回来的条件,他想先看看反应再说。
建亚的态度最为激烈。
“这就是那帮汉口小市民的德性,动不动跑回娘家什么的。和她结婚都是抬举她呢!别理她,看她过几天不自己乖乖回来。”
“建亚,你像个小孩子。”
“哥哥,你怎么变得如此软弱了?说到底,她是个什么人——花楼街的姑娘。”
“别这么说,她是你嫂子。”
“可你可她背叛了你!”
庄建非被妹妹惹笑了。吉玲没有背叛她,只不过暂时离家出走了。
父亲紧挤着眉字间的皱纹,忧虑重重。
“你的妻子她出走了?”
“是的。”
“实质上她为什么走?”
“好像没什么实质问题。”
“她为什么不愿听你讲道理呢?”
“不知道。”
“她应该明白你们是自由结婚的。”
庄建非只得点头。
“这么做太岂有此理了!”
“是有点。”
“哪儿能管这样的事?法律管吗?”
庄建非啼笑皆非。
“好像不管。爸爸。”
“好了好了。”一直没动静的母亲开口了。
“建非,怎么说呢,现在事实证明当初不是我们错了而是你错了。”
庄建非隐约感到心尖尖哆嗦了一下,使他特别的不舒服。
母亲说话抑扬顿挫,有种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