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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风咽了那糖丸,顺手把一怀的无价之宝全放章台柳面前那张矮几上了。章台柳扫了一眼这些东西,立即开始着手配置五石散。大夫就是大夫,都已经手忙脚乱到恨不得气儿都没时间喘了,章台柳还是能抽得空出来狠狠地刺一眼李林风:“别藏了。”
“到底是瞒不了柳大夫。”李林风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比巴掌稍微大了点儿的小酒坛:“三年前,林风这无妄之灾,全因这坛江东青梅而起。如今林风与柳大夫一起,干了这坛,从此之后天各一方可好?”
章台柳听了,却慢慢地停了手里的动作。刚想开口却又觉得话头不对,思量再三才开口问了句最保险的:“你……从何处得到这坛酒的?”
“一年半前皇城司差羽林军秘密处决了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少监,从他家里搜得的。”李林风笑笑,手中的青梅酒正好倾了两杯整。他自己先行取了一杯翻腕饮尽,咂了咂嘴又笑:“江南的酒就是这么个样了。喝也喝不尽兴,饮更是无甚可饮。唯有慢慢地尝细细地品,才能窥见一丝线路。可等再去回味呢,又什么都没有了。”
章台柳沉默地看着他,眉目间如同浸过烈酒一般灼烈又决绝。
“好吧我说实话,”李林风看着他不言不语的样子,终于是败下阵来,“府中密报,节度使安禄山近年四处招兵买马,恐有二心。府里只留常驻军士,而已出师的有军衔的能一战的天策将士,都被分到了各大关口与何处江湖侠士作奇兵。我被分到了潼关军下,下月就离开天策。”
“哦,这样啊。”章台柳低下头抿了一口青梅酒:“活着回来,柳在长安等着你。”
那时章台柳并没有意识到,西市已经一日萧条过一日了。玉门关外的胡商今年没有来长安,金发碧眼的明教们也一个个地从西市消失了。江南金灿灿的小公子岭南白嫩嫩的小巫医,大家都迅速又沉默地退出了西市的舞台。
“一定一定!”李林风爽朗地笑着:“可是柳大夫,长安终究不是终老之地啊。”
章台柳神色不动:“柳本就是长安人,生于长安长于万花,你却叫柳往哪里去终老呢?玉门关外吗?怕是柳方一到,顷刻就教那野蛮的黄沙吹枯了。”
吐蕃一直不太平,西北各部已经在其的教唆下开始逐步向大唐关隘延伸势力。章台柳若去那里,真怕是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阳关风雪,便已血溅三尺。
“或是江南岭南甚至是云滇之地?”章台柳将五石散辗成灰尘一般细碎的末子,用细苇篾小心地续到了那还没有巴掌大的珀璃瓶里:“江南已有富庶之态,战乱一起必成各方势力争夺的重点。岭南云滇道路不通语言艰涩潮湿阴冷,易催人折啊。”
“柳大夫足不出户便知天下时事啊。”李林风前倾身子趴到几案上,右手也不老实地扳着人的下巴拧转过来:“若林风有幸,残留命还得故乡,大概还需柳大夫送林风一场一世长安吧。”
这次章台柳没搭话。他拨开了李林风的手,侧过头去把关外的烈酒一并注到瓶中。撕成碎条的曼陀罗和蓝莲花委委屈屈地盘在瓶中,章台柳迎着光一照,金丝银枝便虚虚晃晃地映出了一方世事无常。
“柳大夫何苦费尽心神配这毒酒呢?”
李林风眯着双眼仿佛醉了一般沉沉地问他。
“你想知道?”章台柳以手支颔又抬眼一笑,把那瓶子放进了铜壶中温着,接着仰头喝净了那杯里的青梅酒。
残酒冰凉,却烧得心魂都沸腾了一样。
时间到了。提起温热的瓶子,章台柳启封之前看了一眼那通红浑浊的酒液,慢慢地笑了。
“杀一个人,或救一群人,或自保。”他澄澈的眼睛被酒液映得通红扭曲。接着他缓缓打开了塞子,伸出舌尖在酒液里浅浅一蘸。
真是奇妙的感受啊。
火辣的触感顺着舌尖一路上行,最终一路烧到了心里,烧得他整个人除了这团火之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存在了。章台柳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千头万绪都已不在,只剩下一身飘飘游游浩浩茫茫。
然而在李林风眼中,这一幕却怎么看怎么不对。
他就呆呆地看着那素来清绝的柳大夫此刻扬起头急切地喘着,面上如同烧起来了一般红艳,连带着向来凌利的眸子都失了焦。一看他握瓶子的手便知他此刻一丝力气也无,整个人满满的是春意盎然。
“……简直就像是,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章台柳回过神来后揉了揉眉心,抬眼就看到李林风几近懵逼地看着他。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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