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第1/4 页)
姜明霜总是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认定了是因自己要入宫才惹得清河长公主不高兴,这才带累妹妹受迁怒。
“承蒙殿下抬举,民女献丑了。”钟荟心知躲不过,也不推诿,大大方方地在案前坐下,左手轻轻搭在十徽处,用右手勾了勾弦,怡然自得地弹起《绿衣调》来。
清河长公主脸色顿时有些发绿,《绿衣调》是五六岁的孩童初学琴时的入门曲,几乎全是右手指法,左手只需按按弦,而学琴到了一定境界,几乎是靠左手见高下的,她令姜二娘弹琴,自然是存了较量之心,她拿《绿衣调》唬弄她简直就是当面讥嘲。
“姜明月,”她冷冷地将琴音打断,“你这是何意?”
“殿下恕罪,”钟荟无可奈何,低声下气地赔不是,“民女不学无术,只会弹这么一首曲子。”
常山长公主偏偏一本正经地火上浇油:“越是简单的曲子越见功底,你很不必妄自菲薄。”说完还趁着旁人不注意朝姜二娘挤眉弄眼。
“殿下说笑了,民女实在是小时候叫先生训怕了,见了琴便发怵,故而学完这一首便搁下了,横竖民女生得蠢笨,再怎么勤学苦练也无济于事的。”钟荟气得直咬牙,不就是上回请司徒香过姜府,没给你下帖子么,至于这么落井下石?
外人不知道姜二娘受伤的事,姜明霜却是知道底细的,《绿衣调》是她能弹的唯一一首琴曲了。
姜明霜眼中噙着泪,上前一步道:“请殿下恕罪,民女身体不适,就此告退了。”说罢屈膝对着几位天家贵女一一行了礼,拉着目瞪口呆的妹妹小声道,“咱们走!”
钟荟左手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她牵着走,清河长公主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愤怒多些还是羞愧多一些,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如此作派可笑又粗鄙?她从来不觉得美貌有什么值得艳羡,她自小在宫中长大,眼睛里最不缺的便是昳丽的姿容。其实她原先并不讨厌姜家二娘子,甚至还有些喜欢她,喜欢她口舌便给说话讨喜,也喜欢她身上鲜活的市井习气,直到那一日在钟家花园中偶然见到卫琇与姜明月说话时的模样。
卫十一郎待谁都温文尔雅,与她交谈时也带着彬彬有礼的笑意,却让她觉得遥不可及,仿佛有一座冰砌的高墙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而姜明月在墙里。
清河长公主的失望难以言喻,她以为她的卫十一郎是不同的,然而他终究是个被美色障目的人罢了,与世间万千俗男子并无不同。
明知道不对,她还是忍不住迁怒姜明月。
第98章
姜明霜是个脾气好到让人恨铁不成钢的滥好人;刚回姜府那阵子,即便是奴婢也能挤兑她两句;三娘子挑她的刺她更是不放在心上;最多笑眯眯地自己开解几句。
钟荟这么些年没见她与人红过脸;不成想不鸣则已;初出茅庐就开罪了天子唯一的胞妹;也是她未来的小姑子——全是为了护着她,钟荟自然是领情的;然而受用之余;不免更加担心她的将来。
依她之见;姜明霜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嫁到人口复杂些的大家族都叫她放心不下,莫说入宫了,她这么铁了心要进宫;一来是被司徒钧灌了*汤;二来恐怕也是为了自己的缘故——姜家势必要送个嫡女进宫的;曾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女儿走这条路;那就只有从他们姊妹中选了;得知大娘子对司徒钧有心时;她自己不也松了一口气么?
“阿姊,”钟荟被满心激愤臂力过人的姜明霜一路拽到院子里,估摸着屋子里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了,这才小声劝道,“让她说几句罢了,何苦为这点小事将人得罪死了……”
“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要是看着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侮你,这声阿姊我岂不是白受你的?”大娘子义愤填膺,饱满的胸膛起起伏伏。
“长公主身份尊贵,叫她说两句又不值什么,我脸皮厚你还不知道么?还怕人说?”钟荟一边抚她背替她顺气,一边好言相劝。清河长公主虽说已经出了宫,可谁都知道天子疼这个妹妹,有她说一句好话比韦太后还管用。
故而发现这位要命的祖宗看自己不顺眼时,钟荟便打定了主意一味伏低做小曲意逢迎,不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小娘子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无非就是那些小心思。她知道清河长公主是个恃才傲物的清高才女,便把自己往俗气艳丽的路数打扮,可谁知这么一来她越发不豫,钟荟只得另辟蹊径,素面朝天穿旧衣裳出门,以今日的遭遇看来也是收效甚微。
姜明霜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有些小题大作,外人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