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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声音淡淡的,里面没有一丝喜怒,崔成秀却从中听出雷霆将至的味道,再不敢多说什么,躬身应了一声,收拾了茶盘,小心翼翼地却行退了出去。
论对顾家的消息灵通程度,元礼远在皇帝之上。他当日就得了消息,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天,才召了人来商议如何上折弹劾顾沅。因程素不在,他便召了左右两个长史,才起了个头,崔成秀便进府传旨,只得更衣到正殿接了旨意,又向崔成秀打探:“崔公公,陛下从来不传召我的,今天怎么想起来了?”
“奴婢位卑人微,怎么能知道小爷的想法?”崔成秀看着递过来的银票只觉烫手,不由自主地又推了回去,打了个哈哈道,“世子殿下还是早些随奴婢入宫罢,小爷还等着呢。”他一面东拉西扯,一面信口敷衍,直到看见清和殿的正殿殿门,才悄悄擦了擦额上的汗。
出乎崔成秀意料的是,皇帝并未发火,客客气气地让元礼平身,赐座赐茶,语气和缓地谈起了恭王和恭王妃的身体,又问恭王一家在云州的旧事,待全数问完了,才自案上拿起一份折子,示意崔成秀递给元礼:“这是云州布政使郭裕送来的折子,世子也看一看吧。”
折子不长,只是叙述郭裕几次奉旨去恭王府探望的见闻,恭王气弱体虚,却还勉力支持,令人观之不忍,元礼心底一沉,面无表情地将折子合上,看着崔成秀送还皇帝手里,离座跪倒:“陛下几次派人探望父王,臣在此替父王谢过陛下天恩。”
“你我骨肉至亲,不说这些客套话。只是恭王的身体,到底让人悬心。”皇帝蹙着眉沉吟,仿佛不胜忧心似的,“朕的意思,如今承爵考已过,你还是回云州侍奉汤药,也免得两厢惦念,如何?”
皇帝说着话,抬起眼睛看向元礼,唇边微微含笑,眼神却平静幽深,让人暗地里心惊。元礼略一沉吟,便爽爽快快地接了旨。只是他一边叩头,一边心底不住冷笑:只为了一个狐媚惑上的妖女,便要把亲哥哥赶出千里之外,林元嘉,我倒要看看满朝上下,如何评这个理!
☆、第76章
程素此时正在福庆楼里。她隔着一桌席面与顾沅对望了一会儿,微微一笑,率先举杯道:“阿沅;你我也算是故交,久别重逢;当欢喜才是;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教过你,就是大敌当前;也要声色不动举重若轻,才是真正的养气功夫,才隔了这么几年,你就忘了?”
顾沅依旧默然;心底仔细斟酌了一阵;才开口道:“先生召我上楼,只是为了这几句话?”
程素怔了怔;笑着微微摇头:“还是这么直来直去——阿沅,你如今在鸾仪司里;难道就没人教你言语要从容和缓,绵里藏针,方显大臣气度?”她见顾沅又沉默下去,并不回答自己的话,又摇了摇头,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小阿沅,看在你称我一声先生的份上,我便再教你一句——如今你再不抽身,可就后悔不及啦。”
“吕师兄的事,我知道是先生所为。”顾沅抬起头,正色看向程素,“他是外臣,宫闱之事并不熟悉,而且以他的性子,不会在这上面刻意用心。恭王世子我也见过,蒙他青眼,看过他几篇文章,以文观之,虽然明白晓畅,细节上却有破绽,立意亦止泛泛,按照先生从前的教诲,写这样文章的人多半是浮而不实之辈,只怕将顾家视若草芥,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在京里,对顾家熟悉,心思细密周详,又与恭王世子和吕师兄相熟的人,除了先生,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先生觉得顾沅这一次,说的对,还是不对?”
“说得好!”程素没有丝毫被人说破的羞惭恼怒,信手斟了一杯酒,含笑一饮而尽,“果然与聪明人一处,无论文章说话,都能让人浮一大白。小阿沅,我已经下了先手,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有一句话想问先生,”顾沅按住心底的厌恶和恼怒,极力让自己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破绽,“先生既然自命洒脱,何苦还对那些旧事耿耿于怀,纠缠不放?”
程素的笑容淡了淡:“什么意思?”
“先生之才,正堪朝廷大用。”顾沅道,“当初阿父也推崇过,说先生见微知著,对西洋学问甚是留心,论断也高人一筹,朝政之事更是条理明晰,侃侃之言便可拨云见日,分毫不乱——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先生的心思,只用在不入流的隐私算计上,岂不是可惜?”
程素怔了怔,突然放声大笑:“你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想要招揽我?”她见顾沅脸上尴尬一闪而逝,笑声里的恶意更盛了些,“小阿沅,几日不见,不想你的口气也学得这般大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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