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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們像不像逃婚?」她突然問。
沒有鏡子,但梁夢因覺得她的妝一定是花了。像是躲過守衛,避開耳目,在眾人眼前,悄然逃走的公主。
逃離追捕的亡命鴛鴦。
禮裙,西裝,折騰了一夜已經落下了淺淺的褶皺,打了髮膠的髮絲也不免凌亂。
陳時序握住她的手,手指嵌入指縫,然后庄重地緊扣。
「我們不是逃婚。」他轉過頭,望向她,冷淡的黑眸中溢出了一抹溫情,「我們是去見家長。」
「然後結婚。」
脈脈深情,梁夢因擔心那像一瞬即逝的流星,靜靜望了許久。
那點暖光沒有消失。
梁夢因長舒了一口氣,默默反握住他的手。
乾燥溫暖的大手,骨節分明,一如既往讓她安心。
她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低眸是他們搭在一起的大衣。
淺灰色的,藏青色的。
她擰過頭向窗外,像極了十八歲那年,他們一同做過的那趟火車。
南城,梁夢因,和陳時序。
但好像,那顆星星真的降落在她身邊了。
明明是臨時起意,但似乎所有一切都被他安排的有條不紊。
下了火車,凌晨三點,有人給他送來了一輛車。
梁夢因側過臉望他一眼,他餘光捕捉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來,唇角微不可見地揚了下。
「稍等一下。」
梁夢因不知道要等什麼,但深夜的疲憊鈍感模糊了她的情緒。
陳時序打開後備箱,拎出一個方盒。
是一雙平底鞋。
低身,彎腰,單膝。
解下了她腳上那雙料峭的高跟鞋。
梁夢因很順從,默許了陳時序替她換下高跟鞋的動作。身高陡然降下,她要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俊美雅致的面孔。
「你嫌棄我的高跟鞋。」彎唇一笑。
「沒有。」他提起換下的高跟鞋,端正放進盒子中,方才說道,「我只是知道你很喜歡它。」
所以不想弄髒它。
心臟重重一跳,那種被珍視的感覺。
梁夢因靜靜在父親的墓碑前站了很久,很多話想說,但卻什麼都沒說,腦海中也無半點思緒。
神思恍惚了許多,她才在心裡說您的女兒要結婚了,雖然還不確定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但她以後應該會過得很好。
她十八歲說要做一個人的新娘,現在她把他帶來了。
那個人會對她好,雖然不確定是哪種感情或是責任,但至少他們會陪伴彼此。
永遠。
十八歲那年說過的用時間驗證,現在給了她答案。
掩下眼帘,潮熱湧上。
突然一枚千紙鶴被放在了墓碑前,夾在潔白的花束間。
梁夢因靜靜望著那枚疊紙。
是在火車上,陳時序疊的。
很多事情,他沒忘,她也沒忘。
她對他說過:以前打雷害怕的時候,她的父親總會給她疊一枚千紙鶴放在床頭。他習慣性在那兒上面噴一點花露水。清涼的氣味讓女兒安心,又驅趕蚊蟲。
「你噴香水了嗎?」梁夢因問。
「沒找到花露水,噴了一點車載香氛。」他頓了一下,「也是薄荷味的。」
「……」梁夢因默了一秒,「謝謝。」
「是我要謝謝。」他牽著她的手握得很緊。
鞠躬,離開。
像是懸而未決的難題,重石終於落地。
梁夢因回頭又望了眼那尊墓碑,風聲拂過耳側,似乎帶來了那句答案——
我願意。
下山的時候,天剛剛亮。
「我們現在去哪兒?」
梁夢因其實已經有些困了,坐了一夜的火車,又在山頂吹了許久的風,她縮在陳時序懷裡幾乎不想動。
「現在……」冷白修長的手指將她面頰上凌亂的額發理好,笑了笑,「現在當然是去領證。」
梁夢因是有被他的速度驚訝到的,但她沒反駁,事情已經到這般地步,那便別再掃興。
「戶口本和身份證還在家裡呢。」
「我帶了。」
「我是說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在家裡。」
「我說我帶了。」指腹停在她幾乎快睜不開的眼睛下摩挲了幾下,「現在去登記,領了證再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