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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心思起伏间,带着自我安慰的赔笑小心。反复说服自己,释然和放松:人生于世,从来不会是光明坦途。这一次的人生,不过是更幽暗些更崎岖别扭。
无论如何,再次拥有生命,总是要珍惜为上;总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最起码她现在找到了为或不为的路径和方向。
这么一路思忖,溶月一点点压下心中悲哀苦涩;不禁自嘲调侃——好歹是冲出了那罩人头顶的崇山峻岭,是不是应该,可喜可贺呢?
一旦知道避无可避,就只有迎刃面对。溶月思量之间,理清自己的问题,开始陆续设想和计划自己之外的问题;复杂的关系意味着环境也将随之更加错综复杂,置身其中,就更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与她,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好和皇帝的关系。
男女之间的关系,左右不行,只能想办法纠正调节至上下关系。只是这上下关系却不受自己所控,不稳定性说明它随时偏移左右方向。
溶月知道,毕竟与皇帝,她不是下属而是自己的女人。溶月虽不知道这种不稳定会在何时何地发作,但是如果皇帝愿意,他就可以随时横加制造,弄出一摊混乱来丢给自己。
这不能不算她目前最大的难题和困窘。
***…******………
艳阳之下,溶月无法再肆意、继续坚持走在大太阳底下散步。
她只绕着通往花圃的抄手游廊慢走,心里想着、也许该考虑在春晖堂和苍穹院之间,也建条长廊。那么以后即使大雨大雪大太阳也不会受到影响……如果有个电车能跑起来,就更好……又想远了,不想了不能再想了!
溶月拖回思绪,继续想别的;也不知能不能动这别院?这毕竟是皇帝的别院,不是自己的。或者先委婉的问问长公主?也不知道长公主在武毅侯府还是回了公主府?
不远处,苍翠古树间的知了吱吱鸣叫、此起彼伏,叫得人烦闷的更烦闷;滞虞的更滞虞。盛夏的热气囤积在回廊里,喧嚣着引人寂聊怏郁。
溶月回身,远处尽头,习惯的只有两个宫女守候,今日是万春和半春。她朝她们招手,在原地转着圈;等她们走近,溶月才看向万春问道:
“田庄那边,义学里可都好?”
“长公主让人在京城收容的那些孤儿都安排在了田庄。奴婢看过,都还好。长公主找的匠人技工也分领了徒弟。”万春美眸微垂,身姿谦恭。
“那些孤儿十岁以下的,都让他们跟着识字。十岁以上的,除了识字,让他们也上匠技课,技种可以由他们喜好自选。你明天再去一趟义学,让田庄总管加强管理、严谨防范,不要发生打斗殴虐的事情。”
万春和半春听的微怔,这边溶月想了想,已接着道:“让赵明理编些诉法故事给他们,最好浅显易懂、老少皆宜。让那边田庄总管和长公主联系,最好找个说书先生来讲。”
说完她往前走,刚走几步,溶月停步看着半春问:
“半夏她们跟帐房学的怎样?”
“奴婢问过了,女班里半夏学的最好。”半春立刻俯身回答,“男班里几个出众的都是别院的杂役。”
“你们随本宫来。”溶月眼风扫过一旁犹在神思复杂的万春,迈步前去。
两人亦趋亦步跟着皇后回到春晖堂书房。
溶月拿笔蘸过半春研好的松香墨,摊开一张玉版纸准备落笔,笔锋行到一半,戛然收住。声音清淡道:“万春,你把春晖堂账册给半夏……”
半春听得惊愕,猛地抬头、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惶恐,望着溶月欲言又止。
片息见,空气里的气氛陡然紧张。半春见皇后娘娘慢条斯理的把手中一只麝毛象牙笔放到碧翠瓷笔洗里洗干净,才放到内绘缠枝灵芝纹的象牙笔架。皇后娘娘的性子虽然温和,但是架不住这般毫无征兆又轻描淡写,就消了万春的差来的令人震惊。
半春直觉后背冒出冷汗,眼睛里的惶恐和担忧不由更甚几分。,
她快速瞅回身边的万春,见她低垂眼眸,却不能看到她眼中的心思,只有她紧抿的嘴角泄漏她也紧张。半春手指微动,想要去扯万春的衣袖提醒她赶快做出反应。正在此时,万春已恍然醒悟,俯身屈肘,低声应诺。
溶月的目光始终停在那碗状的碧翠瓷笔洗,像是根本没听出万春声音的紧绷。她望着那莹润釉彩,似是出了神。
书房里静的连窗口吹进的微风都能辨出摆尾的方向。
半春额头都冒出了汗,在她正要准备为万春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