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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魏知兴一边抹着脸一边冲了出来,差点撞上邱绎。邱绎一抓魏知兴的手道:“魏大哥……”魏知兴摇了摇头,甩开了邱绎的手,冲了出去。
碧落又见魏知兴夺门而出,耸了耸肩,瞧了一眼门内。兰芝望见他们站在门口,低着头溜进了房,只留下良才在院子里尖叫着扔石头。一院的狼藉,满地都是蔑竹和竹箫,桌子椅子皆被推倒在地。碧落沉默片刻,伸手从地上拿起了一支竹箫,拉了邱绎离开。
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语,眼见得前面快到西街。碧落停了下来,侧身靠在墙上,将箫递给邱绎:“你瞧一瞧,这竹箫里面是不是刻了两个字?”
邱绎接过竹箫,侧眼望了望,点头道:“是两个字,愫,琴。”
“愫琴?”碧落一怔,顿时神色黯然。
“怎么了?”邱绎不知所然。
“魏大哥娘子的名字,便是叫作愫琴。”碧落低声道,她回望着魏家院子那边,叹道:“也不知道兰芝到底做了什么,叫魏大哥不能原谅自己的姐姐。”
正文 37 杳杳无影
“只怕是她赶走了魏大哥的娘子。”邱绎沉吟道。
“她为何要赶走自己的弟媳。便是被赶走了,愫琴为何不回来?”碧落一惊。
邱绎摇了摇头,撞了一下碧落,指指那边。碧落这才看见,魏知兴正坐在旁边一条横巷的墙边上,将头埋在双膝中,身子一抽一抽,似在哭泣。
碧落心中涌出无数怜悯,她叹了口气,上前蹲到魏知兴身边,轻唤道:“魏大哥……”魏知兴仍是埋头,半晌才抬起头,他脸上涕泪纵横,鼻子抽动,嘴巴半张着,显然是伤心至极。
“魏大哥,你娘子……”碧落未问出口,邱绎就连连朝她使眼色,她眼神一暗,忍了下来,看着握在自己手里的箫,转来转去,忽然伸手便递给了魏知兴:“魏大哥,你的箫。”
魏知兴眼里涌出两道浊泪,接过竹箫,伸手轻轻从那箫管刻字处抚过。碧落想起他每一次做好箫便要伸出小指转一转,原来只是轻抚他娘子的名字。碧落曾无数次见到魏知兴这样做,直到这时才明白他心中思念妻子之甚,不由得心神也随之一伤。
魏知兴一边摸着那字,泪水又一滴滴地滴到了竹箫上。碧落忽然又想到那日在三镜湖遇见的那个老者,他虽未落泪,可抚着石碑时那般沉重,便如此刻魏知兴摸着这愫琴两字一样。她心中又惊惶起来,有一种情绪涌动,说不出口,只是不住地心跳加速。
魏知兴举起了箫,箫音从管中流出,时断时续。这调子,是一首民间嫁娶时必吹的,人人耳熟能详的《百鸟朝凤》,可这箫似未完全修正好,音调尖锐,似是而非,倒像是许多只只鸟儿在惊啼悲鸣。碧落和邱绎一时无语,只默默听他吹奏。许久,魏知兴才放下竹箫,嗡着声音,低声道:“我大姐将愫琴卖给了人贩子……”
“什么?”碧落和邱绎同时惊叫一声。
魏知兴用手蒙住了面,泪水从指缝里流出,半晌才道:“我给愫琴买了一个玉戒,大姐嫌愫琴败家,便去抢她手里的戒指,不知怎的将愫琴砸晕了。”
“她只当愫琴死了,恰好外面有个人贩子经过看见了,大姐经不住那人恐吓,便将愫琴交给了那人……”他再也说不下去,又将头埋入膝中。
碧落将身子靠在墙上,她虽母兄早丧,可得父亲宠爱,她在昭南无拘无束,只知道嬉戏,几时见过这样的人间凄苦。可一出昭南,先听见常玉的悲歌,此刻又闻到魏知兴哀恸的箫声。更不消说那日见到的老者和两次动地而来的箫声。她此时才觉得昭南之外,这世间人人皆不如意,可她自己却又事事顺遂,婚事虽在,却可避而不见,邱绎待自己又真诚包容,竟全不知世上何为逆境?
这逆顺怅惘,在她心中不住地激荡撞击,像是一个漩涡,要将她扯落下去。可既是顺境,心中又何来怅然不平之意?岂不似烟花绽放时璀璨,转眼终成虚幻,到最后反叫人心失落?莫非从来顺逆更替,福祸流转,天命有常,叫人无法违抗。她一瞬间便变得心灰意懒,对前路生了畏惧和躲避之心。
“你为何这样伤心?”
“我爹爹痛打了我一顿,骂我没有出息,不要我做他的儿子。”
“你莫哭了,下一次他再打你,你告诉我,我护着你。”
“我堂堂男儿,怎么能叫你一个小丫头护着,岂不丢煞脸面?”
忽地碧落脑子里涌出两位少年男女的对话,她头痛欲裂,伸手抱住了脑袋。她隐约晓得那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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