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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那赔完了。二十元。二十个钱我还想要哩。来人说:三十元是不是连人带货一场买?黑亮说:别胡说,她是我媳妇。来人说:是你媳妇,你有这样的媳妇?!黑亮说:我咋不能有这样的媳妇?!来人就又死眼着盯我,说:你在哪儿买的?黑亮说:挑你的火盆!来人一直嘟嘟囔囔,说你黑亮的货太贵了,挣下狠心钱了,能买下这么好的媳妇啊。最后只买了一个火盆,价钱是二十三元。
买火盆的一走,黑亮说:我会卖货吧。我说:赚了多少钱?黑亮说:三元。我说:三元钱还算会卖?黑亮说:他们能忌妒我这值多少钱呀!再说,他买了火盆就得来买炭吧,水壶吧,买茶买茶碗,还得有火盆架子,火钳子吧?要买的东西多了,我就不会再落价啦!
后来,又有人来买盆子,买手巾,买钉子和塑料水桶,都是喋喋不休地讨价还价,拿眼睛扫我,我浑身的不舒服,吐的唾沫更多。黑亮却极兴奋地把每一个顾客笑脸送走,就拨打算盘,清点收入,把一沓钱给我。我不要。他说:你以后要给咱管家的,赚的钱你拿上。
我说:路上咋没见过往的车?
你拿上。黑亮还在说,你一来买货的就多了,你拿上么,平日就我那手扶拖拉机,哪里还有啥车呀,拿上。
我双手支了脑袋往外看,看到了远处一排柳树,树桩粗得两个人才能合抱住吧,却只有一人高,上面长满胳膊细的枝股。我说:这儿也有砍头柳?黑亮说:有呀,每年都得砍了旧枝让它长新枝,不砍它就死了。我说:人贱树也贱。黑亮说:你说谁的?我说:我说我哩。柜台上落了一只苍蝇,黑亮拿蝇拍去打,苍蝇却站在了蝇拍上。就在那排柳树的右边,还长着一棵树,形状和柳树不一样,我说:那是不是苦楝子树?黑亮嗯了一声,却立即说:不是。但我看清了那就是苦楝子树,麻子婶给我的苦楝子籽一定就是从这棵树上摘下的。苦楝子树也是太老了,几乎树桩都是空的,有什么鸟正从那空洞中飞出来。黑亮又说了一句:那不是苦楝子树。而村长和桂香便从柳树后闪出来,还一块往店里来了,村长好像说了什么话,桂香转身又离开,手里提着一只野鸡。我转过了身子,把面朝着货架,村长不叫黑亮,偏在叫我:胡蝶!胡蝶!
村长呀!黑亮主动招呼了:又打了野鸡啦?
胡蝶当老板娘了!村长说,这就对了么,安心过日子,你家里是村里的富户啊!
黑亮说:她身子不舒服。
我要她看着我!村长有些生气了。
我转过身,我说:村长强势呦。
他说:强势?我这算什么强势?!别的地方就是中午结婚,你知道这里为啥晚上结婚?以前鞑子人管着的时候,谁家的新媳妇初夜权都是他们的,汉人才在晚上偷偷娶亲的,这才一直到了现在成为风俗。
我说:村长恨自己不是鞑子人?
他哈哈笑起来,说:本村长是共产党的人呀!可我告诉你,胡蝶,黑亮按辈分把我叫大大的,你也得叫我大大!噢肚子都这么大了,好地么,种子一种上就发芽了,你要对我好些,你和孩子要上户口,那还得我出证明呀!
村长是来买酒的,但他并不买整瓶酒,只要二两喝,就说沟畔里的野鸡多啦,你也不去打几只给胡蝶补身子?黑亮说我咋不想呀,可政府把猎枪全收缴了么。村长说你用弹弓打么,你瞧瞧我昨天打了一只今日又打了一只。黑亮说我有那本事?挪了酒坛上的红布沙包,用列子提了两下,把酒倒在了一个杯子里。村长说不喝腿就软得走不回家去么。他站在那里咂着酒,香得眼睛眯起来,脸上皱得只有个大鼻子。
酒是好东西!村长说:给我记上。
不记啦。黑亮说: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本本。不记啦,给你记啥呀,你看看,以前的账我给你撕了。
小本本真的就撕了,一堆碎纸屑。村长说:胡蝶,黑亮是好的,我不会白喝的,饭里亏了茶里会给你们补的。
天黑下来,我要回去做饭,黑亮还在店里忙,就派了狗陪我回去。来的时候狗是一直在前边引路,而回去狗却尾我身后,遇到外人了它就护我,没外人了,我稍微在巷口迟疑一下,它就咬我的裤腿。你他娘的真是姓黑!它是白狗,我偏骂它是黑狗,这东西见到那些石刻的女人,便把一条腿搭上去撒尿。
* *
一天吃过午饭,黑亮和他叔在垒猪圈墙,黑亮爹给黑亮说立春请他去给他们兄弟分家呀,你垒好墙后拿上笔和纸也来写个契约。猪圈墙垒好后,黑亮拿了笔纸要走,我说:你就这样去呀?黑亮说:我不去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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