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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爱过他们任何一个。一个也没有。
也惯了,算了吧,我一个人,很好。
有钱、健康、漂亮。我很好。
然后,忽然,我的鼻头一酸。居然,要哭了,始终也忍不住。
哭什么呢?我哭什么呢?你又没有失恋,你只是失望罢了。你哭什么呢?你伤心些什么?
然而,我就是哭,而且还哭了很久很久。
★ ★ ★ ★
星期一,我照常上班。
星期二,亦一样。
星期三,当然不会例外。
星期四、星期五……基本上,生活一定要如常,哪管我的情绪怎么样。
其实也没什么,根本就没什么。知识放弃了一个爱我但我认为不合拍的人;然后看中了某人,某人又不可能属于我。
好像很坚定地做了一些事,但最后全部徒劳无功。
但没问题,我的生活重点,从来也不是男人,而是家什。
Ferdinard那件事,只是我无聊罢了。我根本不重视爱情,何苦忽然充满憧憬?看,真是教训!
我要做我的生意。钱钱钱钱钱!生意滔滔!
我入了一批英国家什,又一七零零年的Queen Anne时代至一八零零年的维多利亚时代。我喜欢卖英国古董家什保养得很好,而且货量多,价钱不会十分昂贵,但货品看上去又得体值钱。很好。
有客人要了一张Wing Chair,是那种单座位有木脚架的厚身坐椅,椅背左右两边伸出两幅背靠,而整张椅子,都绣满精细的花纹,百花、雀鸟,有着英国原野的气息。
我检查这件货品,盘算着不如置一张回家。如果我再有男朋友,不如让他坐在这种椅子上与我谈天,总不成只准人家做廉宜家什。说到底,男朋友也是入幕之宾,有机会变成丈夫。
慢着,我想来做什么?别为自己制造失望的机会。
看着那张Wing Chair,我笑了笑。我笑我自己。
下午,有一名很面熟的中年男士来看家什,高大、风度翩翩,是报纸名人版常出现的名人,但我忘记了他的名字。他来配餐椅。
他称呼自己为袁先生。袁先生说:“我有一张十八世纪的美国古董餐枱,木色带红,圆形,质料极好。”
我说:“这阵子美国没有家什的来货,但我提议你可以配这两款英国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Balloon – back 和Button – back餐椅,他们的背靠是圆形的,脚架线条流畅优美,与圆形餐枱很配合。”
袁先生问:“维多利亚时代流行这种S形脚架设计吗?”
我说:“C形也流行。S与C形,其实源自法国洛可可的风格,在一七三零年至一七七零年期间,法国、意大利及欧洲大陆都推崇同一种艺术风格。”
他望着餐椅,考虑着。
我问:“袁先生的餐枱有多大?”
他说:“只配四张餐椅便成。”
我微笑:“小家庭很温馨。”
他望着我说:“其实我的家只剩下我一个。我早年与妻子分开,两个女儿又在外国读书。”
我作了一个明白的表情。
然后我发现,他定睛望着我。
虽然我不稀罕男人,但我对男人是敏感的,莫非……
袁先生说:“刚才我在毗邻的的店看到一张很了不起的梳妆台。”
我说:“毗邻的小店也属我经营。”
“真有才干。”他称赞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问:“为什么梳妆台下面连着一个大袋?”
“啊!你看到的那张不是梳妆台,附有一个丝质大袋的是十八世纪欧洲妇女的工作台,她们在那张小巧的台面上做针织。”
他点点头,恍然大悟。
我试探地问:“想送一张古董梳妆台给一位特别的女士?”
他立刻笑起来。“我想送给我的小女儿,她十四岁,很喜欢精美的玩意。哪有女人会看上我!有的话,我想送给她的,不只是一张梳妆台。”
他看着我,我听到了弦外之音。
我说:“如果你要找一张梳妆台,我有一个好选择。我私人珍藏了一张Thomas Sheraton的椴木梳妆台,十八世纪,线条流丽,不花巧,手工极好。”
他有兴趣,“我可以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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