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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失宠?”
绿萼瞪起眼睛道:“既嫁了,总得在意些。”
我仰面叹道:“我在御书房侍奉过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也来过漱玉斋几次,若他真的过不去,我便是刻意避开也无用。薛嫔的下场,就在眼前。”
绿萼道:“薛嫔是谁?”
我微笑道:“薛嫔是北齐文宣帝的宠姬,因文宣帝想起薛嫔曾与昭武王高岳私通,一时怒起杀了她。揣着美人的头颅大宴群臣,还将她的尸身肢解,以髀骨做琵琶。不一时酒醒了,又对着美人头颅流泪道,‘佳人再难得,甚可惜也。’”
绿萼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不待我说完,便捂起耳朵:“姑娘胡说什么!”
我笑道:“怎么是胡说?恰巧那文宣帝也叫高洋,只是与圣上不同字罢了。”
绿萼的脸顿时发白,连声啐道:“姑娘这是在咒自己么?”
我失笑:“所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帝王之心,岂能这等狭窄?你过虑了。”
绿萼急得几乎流泪,甩开我的手道:“姑娘只知道吓唬奴婢!”说着站起身,“奴婢是不敢在这里服侍了,这就去寻这里的执事来。”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脚步声响,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门外道:“奴婢采衣求见。”
绿萼破涕为笑:“说曹操,曹操到!”说罢将门外的宫女引进来,来人连忙跪下磕头,“奴婢采衣拜见娘娘,娘娘万安。”
我一怔:“娘娘?”
采衣道:“虽然还没册封,将来必是唤娘娘的,章华宫那边也是这样唤的。”但见她一身白绿衣衫,身量苗条,年方双十,美貌异常。我这才想起,景德元年我回宫时,漱玉斋有个叫小七的美貌宫女,当时我赐名为采衣,便是眼前之人。不想这名字竟一直用到如今。
我笑道:“免礼。你是采衣姑娘?”
采衣粲然一笑:“五六年不见,娘娘还记得奴婢。奴婢的名字还是娘娘所赐。”
绿萼笑道:“如今你是漱玉斋的执事了,真真是出息了。”
采衣笑道:“托姑姑的福。”又向我道,“热水已经备好了,娘娘可要沐浴么?”
绿萼道:“姑娘还没有用晚膳呢。空着肚子怎么好沐浴?”
采衣垂头微微一笑:“娘娘该早些沐浴,以待侍寝的旨意。”
一句话提醒了绿萼,也提醒了我。我笑问:“圣上已经回宫了么?”
采衣道:“陛下已然回宫歇息了。”
我向绿萼道:“咱们去定乾宫。”
采衣一惊,连忙阻拦:“娘娘且慢!娘娘要去面圣,得等侍寝的旨意。”说着稍一迟疑,“今日陛下头一日宿在定乾宫,论理当是正宫娘娘侍寝。”
绿萼秀眉一蹙,恼怒不已:“既是正宫娘娘侍寝,你又白催什么洗澡水!?”
采衣顿时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反驳。我扫了一眼绿萼,笑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采衣连忙退了下去。
我依旧穿上天青色簇花窄袖长袄,抚了抚鬓发,正了正珠钗。绿萼一面为我披上大毛斗篷,一面道:“姑娘这会儿去定乾宫做什么?”
我淡淡道:“采衣曾是女御,自然要遵从做女御的规矩。我却不是。从前我在宫里,定乾宫想去就去,如今倒要等侍寝的旨意?我偏不。”
第四十五章 反自为祸
从漱玉斋到重华门,自西一街到定乾宫侧门,这条路已走了无数次。时隔六年,出发的脚步从未改变,到达的脚步却已淌过尸山血海。穿过重重黑暗,我再一次站在定乾宫的门前,恍惚惦念起御书房的樱桃木小案与狭长的小书房。
从仪元殿的后门悄悄进去,但见通天彻地的九扇镂雕云龙屏风如山耸峙,三面包围住龙椅,护得密不透风。向右一转,小书房的门赫然在目。推一推,却是不动。绿萼在门缝处张望片刻,轻声道:“定乾宫到处都点着灯,只有这里面是黑的,应是无人用了。”
自从高曜将书房设在东偏殿的南书房,这里又成了堆放书簿卷宗之处。我甚是失落:“还想望一望旧地,不想都变了。”
忽听有人从东面寝殿中走了出来,轻声喝道:“谁在那里?!”
我连忙自九龙屏风后现身,笑道:“是我。”
来人是自幼服侍高旸的王府内官——姜敏珍。因甚少去王府,我偶然见过,却并不熟悉。姜敏珍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一张脸瘦长而苍白,双唇薄而鲜红。一身湛蓝袍子,甚有官威。见是我,姜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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