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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小时就构成了一天生活的灵魂。于是,我生活的一切方面就都带有了一种快的节奏,在这快节奏中又有一种常驻的东西。
那么一大块原野为什么荒着?至今我也不是太清楚。但在那年夏天打马草时我稍微明白了一点,原野上长着丰盛的草,那时的马草一毛钱一斤,比种高粱还合算。
那时也正是我生命的第二个年轮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的脚力不错,在疾行中,思想也似乎活跃起来,对自然界的敏感也渐渐地苏醒了,达到了我青春最好的状态。白天读规定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等功课,晚上演算自己找到的数学习题直到深夜,而这傍晚的一个小时疾走就使两者得到了一种恰当的平衡,时代也恰好走到旧的一个结束、新的一个开始的门槛上,一切都在变动∶思想、情绪、感觉,一切都在苏醒∶肌肉、大脑、心灵。
就这样,年青的生命、辽阔而荒芜着的原野、一年里最有希望的季节、正酝酿着历史性变化的时代、从繁忙的日常工作逸出而突然获得的大量闲暇、对真理和美的渴求、朦胧初生的爱情、面对突然出现的机会自身却被紧束的处境,等等、等等——这些就构成了现在呈现在读者面前的东西,它们都是当时的原始记录。我几乎原封不动地把它们从当时的日记中摘录出来,仅以时光大致分类,从而使它们至少有一种个人心灵自然史的意义。
。。
早春
想念南方
春天,这是春天,然而在大地上还没有春的信息。
这儿柳丝还没有发芽,下过几次雨之后,地下的盐碱翻上来了,白白的一片,象下过小雪一样。
这儿柳丝还没有发芽,这儿,发芽了吗?
想念南方。
在南方的田野里,有大片大片的红花草,开花的时候,在微风中,似乎一闭眼,它们就会“叮叮当当”地敲出声音来,象精巧的键盘,大自然的手在弹奏着它。
现在,当红花草只在梦里摇曳的时候,有人从南方给我寄来了一帧梅花。
我题上了两行字∶
“在冬天里开放,
但她却属于春天。”
想念南方。
视线不受障碍
现在,我站在这里,无论向东、向南、向西、向北,都是坦荡无垠的原野。
在任何一个方向,我都可以看到地平线,无论向东、向南、向西、向北。
我可以知道日出日落的准确时间了,世界对我从没有如此慷慨。没有任何障碍,没有任何围墙,没有任何穿制服、戴标记者,我可以放开步子走去,无论向东、向南、向西、向北。
以真诚的态度去追求真理
倒又不是疲懒无力,我的力很旺盛,但似乎要寻求一种什么形式来满足。
因为春天快到了,这里的风很温暖吗?因为寂寞,因为想到了远方,想到了可以谈论,甚至可以把头枕在她的膝上说出自己的一切苦恼、愤激、软弱之情的人吗?
或者还是在于,我有点不在乎了,真理是躲着的,人不相信真理也可以活着,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探讨没多大必要了。
我并没有细究,就很自然地认定一个真理,这是源于一种可恶的耐性和懒惰?……
我们对生活中许许多多的明显的自相矛盾竟然熟视无睹,这也是一种不自觉的虚伪?一种最可恶的虚伪?
首先要以一种真诚的态度去追求真理。
难道我可以因为“它是事实,因而它是必然的”来背对真理吗?可以吗?背对真理还可以找到一些什么心灵庇护所?……
我想现在我的主要任务是积累材料、整理材料,我还不可能明确地确立自己的思想,当然宣布自己确定了是容易的,但那只不过是儿戏,在实践的压力下很容易又转向反面。我可以写下一些感想,但主要是做大量的摘录,大量的原文摘录,自己只按它们的内在联系稍稍整理归类。
要不,你写下的思想不过是人家嚼过而唾出的渣滓。
到时候,有一代人的叫喊肯定是无疑的,但什么时候,喊出什么来呢?我并不奢望那时我还是年青人,我只希望到那时我的心灵是年青的,就够了。
永远不是次者
我还没读过大学,却已经在想报考研究生了,假如有人问我能不能考上,我将怎样回答?
我将说,我问了很多次自己,我如果成为一个研究生,我能不能胜任,我会属于较差的一类吗?如果不行,如果我是因为别的原因作此尝试,我还不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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