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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阀,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烟波万倾的洞庭湖上,今夜不但只有这一艘游船,而且也只有一人有此雅兴,哪知他将这首家传户涌、几乎人人耳熟能详的千古绝唱“水调歌头”吟至一半,右侧芦苇之内,突地水箭一般驶出一条乌篷湖船!
青衫少年星目转处,吟声一顿,那乌篷湖船已在水花飞激中驶近前来,船首并肩站两个黑衣劲装的彪形大汉,浓眉大眼,满面水锈,一望而知是出没湖面的水上豪客。
两船相隔,尚有十数丈时,育衫少年目光微辨,便已望清来人,剑后一轩,回过头去,竟然仍自曼声吟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很,何事偏向此时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婶娟!”
吟声清朗,丰神如玉,再视着这满湖秋水,一点君山,令人望来,有如图画。
但那两个黑衣劲装大汉,浓眉轩处,已甚不耐,勉强等到他将这东坡名词念完,右侧那身量尤高,神情尤暴的大汉,已自喝道:“此处非你吟诗之处,朋友,你还是快回家休息吧!”
青衫少年负手遥望明月,却连望也不望此人一眼,黑衣大汉双目一张,怒喝道:“朋友,你可听得懂人话!”
育衫少年剑眉微扬,缓缓转过头来,冷冷道:“你是在对谁说话?”
黑衣大汉手掌一紧腰畔斜插的“分水峨嵋钢刺”,大怒喝道:“不是说给你听,难道是说给——”
他身侧那环目大汉,行事似乎较为慎重,见这黄衫少年虽作文士之装束,看来文质彬彬,但神色之间,却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华之慨,遂悄悄一拉黑衣汉子衣襟,接口道:“今夜良辰佳节,朋友理应去寻欢作乐,何苦到这里来意些无谓烦恼,依兄弟良言相劝,朋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青衫少年衣袖一挥,回首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此荡开些好了!”
哪知环目大汉却立刻接口喝道:“那边更去不得,朋友怎地不听我良言相劝,真要——”
他下面的“自讨难看”四字尚未说出,青衫少年已自饶然回转头来,目中神光凛然地朗声说道:“八百里洞庭,居然禁人游舟,这倒是我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之事,我倒要请教阁下一句,这倒是为的什么?”
环目大汉浓眉一皱,方待答话,黑衣汉子却巳失声惊道:“方老二,你只管和这厮废话,你看是谁来了,乱放闲人人湖,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话声未了,已有两道强烈的孔明灯光,笔直照来,随着灯光,一艘三桅大船,无声无息地破浪驶近!乌篷船上的两个黑衣大汉,立刻噤若寒蝉地垂下头去,像是对这艘大船之上的人,极其畏惧!
灯光连闪二闪,三桅大船已自驶至近前,青衫少年剑眉微皱,举目望去,月光之下,只见这艘三桅大船,竟然通体漆做粉红,就连樯帆桨橹,亦是粉红颜色,这已是极其少见的异事,更怪的是,这艘粉红大船之上的拥桨使舵之人,竟一色都是身穿粉红衣裳的妙龄少女,船首造的还特别宽阔,甲板当中,一张覆以粉红软缎的紫檀木椅上,却端坐着一个星阵流波、门鬓高挽、春山为眉、琼鼻贝肯,亦自穿着一袭非丝非绢、看似一片轻纱般的粉红衣衫的绝色少女!
船是粉红,人是粉红,再被舱门外所悬的八只粉红宫灯中的粉红灯光一映,使得这一船人物,看来竟像是银河仙女!
黑衣大汉一见这绝色少女,神情越发惶恐,垂首恭身道:“二妨娘您好?”
船上少女冷冷“嗯”了一声,一双秋波,却闪电般向那青衫少年一转,转首道:“此人是谁?难道你们没有将今夜禁湖之命告诉他么?”
黑衣大汉抢着道:“小的怎会没有告诉他,只是他说八百里洞庭,人人可以来得,反将小的们骂了一顿,小的们若不是常常将二姑娘不准随便出手的教训记在心里,早就要给他一些颜色看了!但我们没有如此做。”
绝色少女冷“哼”一声,秋波再次转到那青衫少年身上,只见他仍然负手而立,不但毫无惊慌之态,而且神色从容已极,只是用一双灼灼有光的星目,凝视在这绝色少女身上!
这绝色少女有生以来,从未有人敢向她这般刘帧平视,此刻秋波一转,竟然避开一双闪电般的目光,沉声道:“你是谁?到此来做什么?”
青衫少年微微一笑,缓缓道:“八月中秋,泛舟洞庭,除了赏月之外,难道还能作别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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